第75章 蕭·烏鴉(1 / 2)

——嗬,為了反對而反對,無意義的選擇,一群上躥下跳的小醜。读零零小说

我冷眼看著他們在那裡自編自演一出鬨劇,也無意戳破——那林子是不是真的如它看上去的那麼無害,也隻有讓他們親自去裡麵體會一番才能明白:在末世,絕對不要小看任何人,任何物;在任何境況下都不能掉以輕心。

想來,今天這些人應該能在這裡上到印象至深的一課罷。

這裡的樹木普遍比外麵的要高大茂盛一些,許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品種——也有可能是已經偏離了原來的長勢所以變得難以辨認——其中的一種上結著幾顆朱紅色的果子,大小如成人的拳頭,似乎是成熟了。

一路在隊伍的層層護衛下前進,我注意到有些人隨意地摘著那些果子,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表皮就啃了起來,紅色的汁水順著嘴角下巴流淌,宛如鮮血。

——這些人難道就不能有一些警惕心麼?

眼看著喬子墨這個吃貨也不甘落後地摘了一枚果子要往嘴裡送,顧念著安然對她的著緊,我還是止住了她的動作,至於這丫頭會不會接受,那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等隊伍進到了林子深處,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機:細微的,綿長的,將所有人包裹在其中,仿佛有一隻年歲悠長的異獸蟄伏在暗處窺伺著,然而環顧四周,卻隻有超乎尋常的巨大樹木。

這些樹木的表皮乍一看是沉暗的棕褐色,仔細觀察卻似乎在那虯勁的根結處有一絲絲紫紅色的血線向上蔓延,教我想起曾經接觸過的一個病例,一種叫作“蠱”的奇術——那個病人初時看不出一點征兆,病發時渾身上下都布滿了紫紅色的經絲脈絡,機器查不出病因,隻在顯微鏡下發現成千上萬的細小蠱蟲。最後藥石無靈,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死狀猙獰可怖,將病房裡的小護士們嚇得做了一個禮拜的噩夢。

那是我從醫生涯中最難忘的經曆之一,直至今日,似乎還能聽到那個病人在蠱毒發作時淒厲至極的哀嚎——就是不知道這蠱毒和喪屍身上的屍毒比起來,哪一個更厲害些?

就在我默默思考著這兩者的可比性時,已經有人開始出現了不良反應——嘔吐、腹瀉、暈眩乃至出現幻覺,這是食物中毒的症狀。

喬子墨臉色發白地掃了我一眼,又繼續回過頭去心有餘悸地盯著那些人,身後的吳放歌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一臉後怕。

我粗略掃了一下,至少有十二個人毒發並失去了行動能力——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看來這堂課的代價並不算大。

安然很是擔憂地看著這些人,立刻提出應急預案照顧傷員——雖然在我看來將他們拋下減輕負擔才是最明智的決定,但我知道以安然的為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我也不打算提議。

隻在下一瞬間,我感覺到那股子蟄伏的氣機有了一絲波動,與此同時,有幾個人被突然竄出來的樹枝勾住了腳踝倒吊起來——這樹果然有問題。

有反應快的立刻放出火係異能試圖燒斷那些樹枝,卻隻將自己的腳踝邊燎出了一圈水泡,而其他無論是用水淹用冰凍還是用電擊都不能對那樹枝造成傷害,最多在上麵留下一絲淺淺的痕跡。

驚慌的人群開始變得驚恐,那些沒有被波及到的人紛紛逃散,甚至來不及去管他們本該負責照顧的中毒的同伴——又一次見識到了人類這種生物自私的本性,剛要揚起的冷笑卻在看到安然緊張的眼眸時沉澱了下來。

“子墨,救人。”我看著喬子墨二話不說直接乾淨利落一棍子下去就將手臂粗的樹枝敲了個粉碎,而另外一個力量型變異者則是生生將纏上自己的樹枝掰碎,不由暗自思忖:這變異樹不懼異能,但似乎不能抵抗物理攻擊呢……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我讓吳放歌提示所有力量型變異者就近攻擊和救援,倒是真的奏效了——那些猶如叢林巨蟒的樹枝倉皇地退去,頃刻間,林子裡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低低的痛呼與喘息。

消耗了大量體力和精力,堅持不住的人累得癱在了地上,還有一些卻是憤恨地劈砍著身邊沉寂下來的樹木,發泄著怒火。

那些選擇就近穿過密林的人臉上露出了幾分悔意,而與他們作出相反選擇的人則是以憤恨的目光控訴,草木腐敗的氣息中彌漫起淡淡的硝煙。

就在雙方沉默著角力時,安然開口打破了這份凝重的氛圍:“所有人按照剛才的分組圍坐就地休息,沒有分組的人負責警戒,十五分鐘換一班崗,一個小時之後進行突圍,離開這片林子。”

對峙著的雙方愣了片刻,卻是默默接受了她的安排,包括那幾個叫囂反對的家夥——嗬,既然暫時安分下來了,那就晚一點再處置吧。

“蕭,這種毒,你有沒有辦法治?”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安然悄聲問我。

“小事。”我將她的頭攬到自己肩上靠著,柔聲說道,“交給我吧,你休息一會兒。”

“嗯。”安然乖順地靠了過來,孩子氣地蹭了蹭,手也配合著圈上我的肩頸,呼吸慢慢平穩下來——但我知道,她隻是在假寐,並不曾真正睡著。

從她輕輕顫抖的睫毛可以看出,其實她心裡遠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也許,她是在憂心這些人的命運,又或者,她是在自責先前的妥協——我不免在心裡歎息,有一些事她總要明白:想成為一個領導者,除了善於接納彆人的意見之外,還要學會當機立斷,在決策的時候從不猶豫,堅定而強硬。

安然還是太心軟了,所以她不懂,放任和縱容往往是誘導墮落的第一扇門,一旦開啟,就再也關不上了。

沒有在那群小醜蹦躂的時候出手,也是希望她能看清這一點……可是,看到她的情緒這樣低落,我又覺得心頭不忍,不禁為自己的初衷動搖起來。

自嘲一笑,從空間裡取了些洗衣粉兌水,讓喬子墨給那些誤食毒果的人灌下,權當作洗腸子了。

在喬子墨邪笑著執行完最後一個灌藥任務後,所有人看來的視線都變了——有怒,有怨,更多的卻是隱隱含著的敬畏。

“嗬。”我迎著每一道掃過來的視線,一一看了回去,輕笑著將安然徹底摟進懷裡,閉目養神——且容你們再得意片刻,一會兒有多少人能夠走出這片林子呢?我拭目以待。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仿佛隻要真實感受著安然的溫度,時間就像是失去意義一樣,漫長得無邊無際,卻又短暫得不可思議,一眨眼的功夫,又如同一個世紀的恍惚。

在我的凝視下,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純黑的瞳仁像是最深沉的夜色,忽然間漾開了星星點點的光輝——我在她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明澈、柔和、微笑著的,猶如從來都不曾沾染過一絲黑暗的美好。

那不過是個假象。

但,如果這個假象是安然希望看到的,是她所喜歡的——那我願意維持這個假象,一直一直地維持下去。

“蕭……”她眨了眨眼睛,害羞地垂下睫毛不再與我對視,清了清嗓子問道,“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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