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謝·世間安得雙全法(上)(1 / 2)

將近有小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媽媽了,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就連皺紋都未曾多上一根,這讓我懸著許久的心總算落了地。隨之而來的,卻是隱約的疑慮:既然她沒事,而且看起來還頗受重視,那為什麼要讓淩誌將我和蕭誘到這裡?還說服蕭與他的父親離開?

這些不其然浮上腦海的念頭衝淡了闊彆已久的喜悅,也使我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這一次,卻是為了蕭。

我還記得她說起自己的過去時那種傷感,就仿佛被整個世界都遺忘的寂寞,而這一切的痛苦,都與她的父親脫不了乾係……說實話,我已經開始後悔同意蕭跟著他走了。

我被帶著坐上了一輛車,在寬闊而井然的街道上七彎八繞地開了近二十分鐘,停在一棟簡約的白色建築前——門外的關卡衛哨讓我明白這裡一定是某座機要的基地。

下了車,一行人又步履不停地往裡走,那群寸步不離的白袍研究員們接二連三地離開了,最後就隻剩下淩誌還跟在我與媽媽身邊。

這一路上,媽媽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偶爾會用溫暖的目光注視著我,教我忐忑的心總算找回了一些安定,也克製住了數次要脫口而出的問詢——我該相信媽媽的,不是嗎?

我們搭乘電梯到了頂層,進了走廊最深處的一間辦公室,這也是走廊中唯一一間用紅木做門遮掩住了室內一切的房間——其他的房間清一色都是用透明玻璃圍起來的觀察室,有的擺滿了實驗器材,有的陳列了各色標本,還有的閒置著,卻無一例外的有麵無表情的守衛看護在門的兩側,除了行色匆匆的研究員,每隔幾秒鐘便會有幾名手持武器的守衛巡邏經過,看管嚴密尤甚監獄,讓人實在難有好感。

——忙碌、冰冷、壓抑,這樣可怕的環境,就是媽媽工作的地方麼?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既為媽媽心疼,也為自己這個不孝順的女兒慚愧;以前與媽媽見麵,都是在她指定的地方,我隻以為是媽媽體貼,卻從未想過了解媽媽的工作情況,竟然是到了此時此刻,才初窺端倪。

自媽媽從大學裡提前退休,她便一心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之中,我卻不知道,她在這裡的工作,是自願還是礙於什麼不能明說的脅迫——如果是後者,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媽媽帶走。

“小淩,你把這份報告送到監測處,做一份評估。”媽媽拉著我坐進了辦公室裡的沙發,隨口便將淩誌打發出去了。

等到辦公室裡隻有我們兩個人,媽媽終於褪去了冷靜又強勢的外衣,愛憐地把我拉進她的懷裡,順著我的頭發,輕聲說道:“小安,媽媽很擔心你。”

我的眼中一陣酸澀,使勁將淚意逼退,用輕快的聲音回答:“安啦安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終於還是沒沉住氣,我又接著說道,“媽媽,你知道我和蕭……”

她忽然從沙發裡站起身,幾步踱到了辦公桌前,作勢要去按鈴,裝著若無其事地打斷了我的話:“小安,趕了這麼久的路,你一定累了,媽媽先讓人帶你去休息。”

我跳起來抓住她的手,認真看向她的雙眼,忍著心酸,一字一句地強調:“我愛她,我要嫁給她。”看著媽媽陡然間冷下來的臉,我心裡發怵,卻不得不硬撐著回視,不敢有絲毫退讓。

——我曾設想過,有一天將自己認定的結婚對象帶到媽媽麵前給她把關的時候,是怎樣的羞澀與甜蜜,而媽媽或欣慰的感歎或揶揄的調侃,都是我所渴求的溫柔;但我沒有想到過,我帶來的那個“她”,會讓媽媽流露出這樣心疼的目光以及,堅決的反對。

“小安,非要是她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媽媽平靜地看著我,仿佛我是一個犯了錯而不自知孩子,“我甚至於不願計較你選擇了同性,但是,這位蕭小姐不行……隻有她不行。”

“為什麼!”驚愕之下,我反複咀嚼她的意思,幾乎要為這種不可理喻的堅持出離憤怒了,“她那麼好,最重要的是——她愛我,我也愛她;我想不出你要反對我們的理由。”

“你真的想知道?”沉默了許久,媽媽輕輕笑了笑,卻讓我覺得沉重得有些悲傷,“哪怕,這個真相是你無法接受的麼?”

這一刻,我的理智仿佛被兩個聲音所拉扯,一個極力阻止我繼續逼問,一個卻叫囂著刨根問底;最終,後者占據了上風,我聽見自己冷靜地說道:“是的。”

她不再試圖勸我,隻是點了點頭,替我倒了一杯水,放鬆地坐到了我身邊:“事情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你還隻有這麼一點點大。那時候,你爸爸還在,而且致力於他鐘愛的考古事業,一年裡有大半時間都在世界各地奔波。”她比了比一個高度,笑容懷念又淒婉。

——的確,因為當時年紀小,而爸爸呆在我們身邊的時間又少,我對他的印象實在模糊得很;現在聽媽媽說起來,隻覺得又新奇又傷感。

“那一次,他去了拉丁美洲……考古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洞窟,裡麵有一塊巨大的石碑,以及會自主發光的未知球體。專家破譯,那裡應該就是傳說中瑪雅人的祭祀場,而那塊石碑,則是記錄了瑪雅預言的神諭之石。”

“石碑上寫了什麼?”我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各種怪誕的想法,卻又隱約覺得似乎沒什麼不可能發生的,隻恐怕最後的結果,正如媽媽事先說明的那樣,是我無法接受的。

“光芒乍現之際,深淵門開之時,罪惡的清剿者布滿大地,一切都將被重塑。”她的笑中帶了一絲嘲諷,又有著深切的悲痛,“在那顆發光的球體將所有考古隊員變成喪屍之前,沒人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就算知道,也沒人相信。”

“喪屍?發光的球?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午夜在賓館見到的天外隕石與刺眼白光——若是按照媽媽的說法,考古隊在瑪雅祭壇裡發現了同樣的東西而變成了喪屍,那是不是意味著,這種特殊的物質,就是將人們徹底改造的源頭?

“消息很快被封鎖起來,而我和幾名生物學教授也被勒令研究那塊石頭以及那些沒了意識隻憑本能攻擊人類的喪屍——這其中一個,正是你的爸爸。”她使勁閉了閉眼睛,像是為了忽略自己一瞬間的軟弱而迅速接著說道,“那幾個靠近石頭的教授也都不約而同地變成了喪屍,唯一一個進化成異能者的教授,因為不堪忍受沒日沒夜被研究而企圖逃跑,被守衛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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