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我可憐的小安子,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果然是一天都離不開喬大人的嗬護嘛?”墨墨這個妮子,背著手,邁著方步,裝腔作勢地踱了進來,繞著辦公桌打轉,將我從頭到腳好一通打量,然後滿臉遺憾地搖頭道。
我氣得恨不能將她立刻暴揍一頓,哼哧哼哧憋了半天,卻隻能從桌子上跳進她的懷裡,抱著她喜極而泣:“混蛋,乾嘛不早點來!”
“喲~感情本姑娘還不受待見了?那成,放蕩哥,咱們走~甭理這沒良心的小白眼狼~”她拖長了調子怪叫一聲,卻隻是笑著將我摟得更緊一些,拍了拍我因為不住抽噎而聳動的背部,在我耳邊低聲道,“想離開這裡麼?”
我瞪大了雙眼,忙不迭點頭。
她打了一個響指,衝吳放歌使了個眼色,拉著我就往外走。
“小墨……”吳放歌無奈地在身後叫了他一聲,卻被她回過頭狠狠剜了一眼,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不吭聲了。
“哼,姑奶奶還沒原諒你呢!現在就是你將功贖罪的機會!讓小安子快點見到她家那口子,否則咱倆就得掰,聽見沒有!”墨墨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斜著眼睛掃了他一眼,頗有些太皇太後的架勢。
即使我心裡再怎麼焦慮,也忍不住感到好笑——也隻有吳放歌才吃得消這小祖宗的脾氣吧?這麼看來,這兩人還真是天生的一對。
隻希望她們倆能好好的,不要像我和蕭平添那麼多磨難。
“是是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小的馬上給二位開道,您請退後些,成不?”吳放歌好聲好氣地哄著墨墨,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磁卡,在我們之前的門上刷了一記。
門開了,他示意我們跟上,自己走在了前麵,警惕地看著周圍。
——他怎麼會有通行證?
還有,這兩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我禁不住小聲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墨墨翻了個白眼,朝著吳放歌努了努嘴,沒好氣地說道:“這你得問他!對不對,吳、院、士?”後一句卻是反問吳放歌的。
隻不過……吳院士?
就聽吳放歌苦笑了一聲,僵直著背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真實的身份是,b市國家研究所中級院士,也就是你的媽媽安晴安教授的副手之一。”
我愣愣地盯著他的背影,難以置信剛才聽到的信息:“你是說……你也是我媽媽派來的,呃,特務?跟那個該死的衛初一樣?”
我咬了咬嘴唇,準備他一點頭就撲上去給他一腳,絕對的。
他聳了聳肩,按著牆上電子鎖的密碼,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更多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墨墨身上:“嗯……你要這麼說也沒錯,但是我也沒有害過你不是麼?”他低聲說道,“我的任務本來就是保護你安全到達b市,至於其他的事,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以內,我也……不願意去執行,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又會派其他人來的原因——就比如宋奕紓,又或是,淩誌。”
“這麼說,你早知道他們的身份?”我氣不過他的隱瞞,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刻與他真的翻臉——我可還指望著他能帶我出去找蕭呢。
“我隻是猜到了……因為他們與蕭姐的氣息很像。”吳放歌歎了一口氣,一把拉開門,將我跟墨墨拉了進去,低聲催促道,“好了,有什麼事兒等下再說,現在,先讓我們想辦法逃出這裡,好麼?我的權限雖然不低,但是我不確定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教授有沒有修改過指令,萬一我的通行證過期了,觸動了警報,我們就都走不出去了!”
“……好吧,暫時放過你了。”我回望著他真誠的眼神,最終還是妥協地住了口,靜靜地跟在他後麵,小心地走著。
走過了一層又一層關卡,卻沒遇到什麼警衛,就連我剛到這裡來的時候見到的忙碌不已的研究員也全都不見了蹤影,就好像整個研究所的人都蒸發了一樣——這太奇怪了,叫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墨墨也察覺到了不對,一掌拍在吳放歌的背上,壓低了聲音質問道:“喂,這裡怎麼連隻耗子都不見了?咱倆進來的時候不是還挺多人的嘛?那會兒子你還擺著吳老大的譜兒呢,誰見了你都要打聲招呼……”
吳放歌停下腳步,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目光轉向了角落裡的監視器:“奇了怪了,監視器的燈好像沒亮啊?”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臉色一變,拉著我們加快了腳步,“彆管那麼多了,先離開這兒再說!我已經在側門那裡留了一輛車,出了這條走道就能到側門……”
他的話在門打開後戛然而止——門背後,衛初正領著一群活屍笑容滿麵地看著我們,戲謔的眼神像是在看幾隻不聽話的小白鼠:“哎呀哎呀,看看這是誰?年輕有為的吳院士凱旋歸來,怎麼沒有來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出去迎接呀!你說對不對?”
“衛初,你想怎麼樣?”吳放歌將我們擋在身後,警惕地盯著衛初的動作,冷聲問道。
“哇喔,彆激動,我隻是想邀請謝小姐去看一場好戲罷了。”他揚了揚手中的信號器,笑得不懷好意,“早知道實驗品一百二十七號這麼有潛力,我早就該提議讓她使用喪屍腦晶了——現在,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喪屍女王了,如果能提取她體內的細胞作分析,那麼離成功又進了一大步!在這一點上,謝小姐也是功不可沒啊!”
“你對她做了什麼!”我衝動地上前拽住了他的領子,恨聲問道,眼眶卻酸澀得幾乎要落下淚來——不會的,他一定是在騙我,蕭怎麼會變成喪屍!不會的,不會的……
“我可什麼都沒有做呐~”他輕輕巧巧地將我的手拂開,好整以暇地撫了撫自己的衣領,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個問題應該要問你啊謝小姐,請問你究竟做了什麼,讓她徹底變成了一個六親不認的殺戮機器?到目前為止,我們派出去的人基本無一生還,而傷亡數量還在不斷遞增,更為可怕的是,從附近不斷有屍潮朝著b市集結,好像是服從什麼人的召喚一樣……”
他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涼下一分,與蕭決絕的畫麵在我腦海裡一幕幕重演,無數影像和聲音鋪天蓋地地侵入,仿佛要將我的大腦撐爆……那都是,我的錯。
“哎呀呀,據說喪屍大軍已經攻到城外了,不知道謝小姐有沒有興趣親自去看一看呢?說不定還能見識到喪屍女王的風采喲~”衛初悶哼了一聲,左手臂忽然鎧化,擋住了墨墨的飛踢,他身後的幾名活屍立刻衝上去將墨墨團團圍住,另幾個則與吳放歌僵持不下。
我隻覺得心亂如麻,難以做下決斷——是擺脫他先衝出包圍,抑或是聽他的建議去見見那個喪屍女王到底是不是我的蕭——最終,還是我的擔憂占了上風。
我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響起,而墨墨與吳放歌的勸阻卻都被我忽略了:“帶我去城頭。”
“很好,我們走吧。至於你們二位,就不要跟來了。”他朝著吳放歌揮了揮手,得意地笑道,“對了,還要謝謝你啊吳院士,要不是你這麼配合,我也沒辦法向安教授解釋她的寶貝女兒的下落呢……這個黑鍋,就交給你啦!”
歉疚地看了一眼怒氣騰騰的墨墨和臉色灰白的吳放歌,我已經無心再去管彆的,眼裡隻有衛初遞給我的信號接收器,那上麵顯示著一張模糊的照片,明顯是倉促之下的抓拍,我卻一眼就認出了中間那個被團團包圍住的渾身浴血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是紅寶石一樣美麗,卻又透著視人命如草芥的冷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仿佛這世間再也沒有能夠教她動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