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2 / 2)

這種情況他應該乾什麼?總不能指望一隻貓救人吧。

他等著子彈出膛的聲音沒那麼密集,又探出頭瞅了一眼,地上躺了一圈人,明顯還有氣,交火的另一方看著也相當匆忙,匆匆火力壓製一番,全都跳上車揚長而去,他這個時候慢慢走出去,眼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眼睛裡滿是對死亡的恐懼與對生的眷戀。

他沒了一條胳膊,又差點沒了下半身,眼看是活不成了,見到白色的貓,那張布滿恐懼的臉忽然展開了一瞬,又咬牙切齒地恨著詛咒敵人,五條悟麵無表情地聽他詛咒,快斷氣的時候這人氣若遊絲般的吐出一個名字。

太宰治。

五條悟木著臉看著這人咽下最後一口氣。

即使他現在有再多想法,他也是隻貓,本體在獄門疆裡麵關著,這個時期的橫濱危險到了極點,保不準走到哪就丟了命,但這種危險對於貓來說降低了很多,四處都彌漫著硝煙,硝煙再弄得到處都臟兮兮的,用不了多久,白貓就成了灰貓,剔透蒼藍的貓瞳被灰蒙蒙的毛掩蓋著,乍一看可憐兮兮的。

橫濱沒事就下幾場雨,五條悟離開的時候是白天,他找了個屋簷躲了一晚上雨,礙於高度,汙水還是濺了他一身,貓毛彆說之前蓬鬆柔軟的模樣,曬乾以後全都打著結,灰撲撲的,一綹一綹的。

第二天他慣例放任貓在城市裡麵亂逛,聽了一堆傳聞,對太宰治的形象又刷新了一次。

龍頭戰爭的橫濱,街道上能出現的是什麼人——五條悟或多或少對這些有了點認知,於是更煩了,他又轉悠了一個白天,心想之後不能再四處亂逛,誰知道什麼時候是不是就卷入了爭紛現場,他一邊想著“咒力點構築”之類的概念,一邊又想著快到晚上了,他需要為自己找個絕對安全並且不受彆人的地方——

轟隆!

灰不溜秋的貓咪腳步一頓,黑乎乎的貓爪踩進一個水坑,濺出點臟水,崩到他的肚皮毛上。

下一秒傾盆大雨直接將他澆了個濕透,夏季多雨,暴雨和小雨交替下個不停,他後知後覺地抬起頭,才恍然發現這聲音不是爆炸,而是打雷,和雷聲伴隨落下的就是閃電,五條悟在獄門疆裡麵,身上乾乾爽爽,但皮膚接到的感知卻像是浸在水裡,他的術式解析進度頓時被這種怪異的錯覺中斷,再沒心思繼續。

黑暗中,白發男人揉了揉眉心,心想他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天氣還要在橋洞底下蹲著,這場雨下了很久,一直在打雷,夜色濃鬱得像是在天上潑了墨,裡社會的各種組織也不想在這種天氣交戰,乾擾太大,誰都討不到好。

五條悟讓濕淋淋的貓順著堤坡走了上去,河岸兩側的公寓樓雖然住了人,但在龍頭戰爭中都不開燈,他心想要不去找個公寓樓門口擋一會雨,雷雨天最好不要出行。

他還是沒忍住,讓白貓抖了抖毛,又瞬間被淋個濕透,這時他突然想到了太宰治,這種天氣估計這人還是不會安安穩穩地呆在那棟臨海彆墅,不過以他險些弄死自己的情況,說不定隻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想到這裡,五條悟嗤笑了一聲,透過雨簾去找沒閉上大門的公寓樓,他剛巧掃到一處,正準備過去,就見街角那裡,有個撐著傘、站著一動不動的黑影。

——是太宰治。

年輕的黑手黨乾部穿著一件細羊絨的黑色大衣,款式和之前那件差不多,卻不是同一件,剪裁合體,被他端端正正地穿在身上,袖子也規規矩矩地穿好,毛呢大衣上滾著水珠,西褲膝蓋以下都是濕的,昂貴的小牛皮的牛津鞋一看就泡足了水,他沒戴手套,卻圍了一條墨藍色的毛呢圍巾。

密集的雨珠砸到傘麵上,碎裂成幾瓣,再滾落下來,五條悟忽然發覺這人比之前長高了不少。

黑色雨傘遮擋住太宰治的上半張臉,但從露出的下頜曲線就能看出他的輪廓已經不再柔和,握傘的手指骨節分明,袖口露出一截線條優美的手腕,他這一恍神,貓就站在原地沒動,等再抬眼,就撞上對方的視線,這人走了過來,不被繃帶遮住的那隻鳶色眼睛,也沒了以往稚圓的弧度。

太宰治身體頓了頓,側過頭,用肩膀抵住傘好騰出手,低下身去抱貓,這人隻有左手手腕纏了繃帶,繃帶下麵掩蓋著前一天自己製造的傷口,俯身的動作也有點不自然,太宰治的手快要觸及那隻灰不溜秋的貓時,那堆濕噠噠的灰色毛團突然反身張開嘴,尖牙呲出,眼看著又是狠狠一口。

太宰治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收回手,任憑灰色毛團尖銳的犬齒磕上他的手背。

牙齒刮傷皮膚,滲出一丁點血絲,又被一顆雨點砸得看不出什麼,五條悟忽然又覺得特彆煩躁,每天都會增加一丁點的煩躁似乎一股腦地爆發,轉過頭,灰色毛團後腿微屈,正準備跳上牆頭離開,卻被猛地一下扯了回來,雨傘倏地落到地上,太宰治用手肘牢固地鉗著貓的腹部,又換了個更好控製的姿勢,才撿起傘。

“咬也讓你咬了。”他說話的腔調又輕又緩,愣是營造出受害者興師問罪的架勢:“要不你再咬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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