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外的共浴(2 / 2)

顧非敵猛地打了個激靈,揮手便將宿殃捏著他下頜的手拍開,向一旁躲。

“你還能躲哪兒去?”宿殃桀桀怪笑著追過去,“你現在可動不了內力,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說著,他伸手入水,惡作劇似地向顧非敵探去。

顧非敵一把攥住宿殃手腕,雙眼微眯,似是冒火般。

“你再這樣,休怪我動手。”他恨聲道,“就算蠱毒噬心,也不是什麼忍不得的……”

見顧非敵真的生氣了,宿殃也不好再逗弄下去。不然,顧非敵這狼崽子倒真有可能不顧蠱毒,再次運功。

“嘁,看在你中毒的份上,就饒你一回。”

宿殃撇著嘴向後退開,從池中起身,道:“我走了,你自由自在地好好洗吧。”

說完,早已習慣練舞房公共澡堂的他也沒在意,不著寸|縷直接從水中躍了出去。

顧非敵立刻移開視線,卻又忽地皺起眉,看向宿殃分明沒有絲毫動情跡象的身體,眸中一片訝然。

宿殃毫無所覺,從旁邊桶中取出水瓢,舀了清水衝掉身上沾著的花瓣和草藥,這才拎起浴袍套上,推開通往更衣間的門離開。

從始至終,他悠然自得,沒有絲毫羞赧或刻意撩撥,自然得仿佛這裡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存在。

顧非敵獨自坐在湯池中,怔忡片刻,忽然低垂眼睫,笑歎了一聲。

兩名侍者走進澡房,在岸邊恭敬跪坐,道:“聖子命我們為顧少俠剃須、洗頭,少俠請。”

騰雲閣雖不像魔教這麼事事講究,但顧非敵也畢竟是被下人伺候慣了的少閣主,聞言什麼都沒說,閉了眼睛仰頭在岸邊,由侍者為他打理須發。

宿殃此時已經在蓮堂侍者周到的服侍下換好乾淨衣物。正要返回臥房,他忽然想起什麼,問身旁蓮堂侍者:“蓮九,是你讓他們把顧非敵帶來我的澡房的?”

蓮九一愣:“聖子令屬下將顧少俠安置在您的院中,又命屬下備水,難道不是……”

話說一半,他才反應過來什麼,立刻跪下:“是屬下僭越了,請聖子責罰!”

宿殃心情不錯,便沒罰他,隻道:“顧非敵是我的客人,並不是男寵之類的。你要把他當貴客接待,彆再玩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蓮九立刻應是。

這晚兩人各自休息,相安無事。

第二天早上,兩人又默契地都睡了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在宿殃的吩咐下擺了早點。

顧非敵如今身中蠱毒,不便動用內力,又從荒原落崖起就沒好好休息過,因此很難得地放縱了一回,一覺睡到了巳時初。

宿殃更是睡懶覺的能手,要不是惦記著給顧非敵解毒,他恐怕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悶頭大睡三天三夜。

可顧非敵身上的毒耽誤不得,宿殃一睡醒就立刻起身,打算儘快把這段時間積壓下來的事務處理好,趕緊帶顧非敵去魔教禁地。

早點擺在宿殃住所的前廳,顧非敵跟著蓮堂侍者進門,宿殃雙眼一亮,不禁露出訝然驚豔的表情。

“你很少穿得這麼亮眼,還挺好看的!”他笑著上上下下打量了顧非敵一通,道,“小少年還是穿亮色好看,你眼睛又有神,以前那種白的灰的真不適合你。”

魔教為顧非敵準備的是一身天藍衣衫,色澤鮮亮,又以銀線繡了大朵大朵的玉蘭,配以魔教特色的寬袍大袖、絲帶垂絛,令顧非敵原本古板正直的形象柔和優雅了不少。

但顧非敵本人顯然並不喜歡,他皺眉道:“我並非小少年。”

宿殃也沒反駁,叫人趕緊上桌吃飯。

顧非敵在桌邊坐下,抬手拾起筷子,宿殃才發現他竟然用護腕束住了內衫的袖口,把本該層疊飄逸的服飾穿了個不倫不類。

宿殃不禁失笑:“你這穿法倒是稀奇,我第一次見把護腕佩在長袍袖子裡的。而且,這護腕都磨損成這樣了,怎麼不換新的?”

顧非敵看了宿殃一眼,道:“這護腕是我娘臨去前親手做的。”

這是顧非敵第一次在宿殃麵前提及他的家庭,也是宿殃第一次聽說顧非敵娘親的事情。

他不由一愣。

不管是《宿敵》劇本還是這裡的江湖傳聞,都對顧非敵的母親提及甚少,似乎隻要他是武林盟主顧若海的兒子,她的母親是誰都沒有關係。比起可以作為符號與象征的顧盟主,顧非敵的母親更像是一個不必存在的隱形人。

現下聽顧非敵提起,原來……他的母親竟已經去世了?

宿殃以為他不小心觸及了顧非敵的傷心事,有點抱歉,訕訕道:“其實長袍配護腕也挺好的,彆有一番混搭氣質……嗬嗬嗬……”

顧非敵盯著宿殃看了半晌,唇角微彎,道:“你不必憐憫我。事情過去太久,我早已不難過了。比起思念我娘,倒是父親的行事更令我耿耿於懷。”

宿殃一怔:“怎麼?”

顧非敵沉默了一會兒,道:“相敬如賓,畢竟不如鶼鰈情深。我娘期許太高,自傷太苦,當年才會鬱鬱而終。”

這就是古代盲婚啞嫁、世交聯姻的結果了。宿殃了然。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男人要是不喜歡正妻,還能納妾,女人卻注定要被困一生,的確可悲。

宿殃嘴唇翕動,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顧非敵麵上卻並沒有多少頹敗,他把玩著精致玲瓏的筷架,片刻,忽然勾起嘴角。

他抬起眼睫,燦若星辰的雙眸看向宿殃,輕聲道:“所以,我若要與人共度餘生,定會找一個我願嗬護終身的人,不讓他受半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