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確定黎朝辭沒什麼事後, 莫白才離開。
那東西太心急地想要得到更多更純淨的信仰之力，發現在普通士兵身上得到的大多都是普通的信仰，並且數量不多之後, 就轉換了目標，把小舅舅當成了目標。
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那東西想要力量, 要得簡單粗暴, 信仰‘付出’的東西越多, 他得到的就越多。
可隨著唐煥耀的死，隨著一個個士兵出了事，接下來不會再有人去拜許願神。
即便真的會拜, 也會有所保留，有所警惕, 不會再那麼容易被蠱惑。
那東西急於離開這裡, 不想被他發現，所以才大膽找上了信念堅定的黎朝辭。
這說明了，那東西就在他身邊，甚至離他離得不遠，所有才有可能這麼輕易奪走他的神位。
帶著這樣的猜測，莫白開始觀察起周圍的一切。
如今他已經確定了，那個東西不是人，更不會是其他種族，因為那個東西似乎沒有實體。
沒有實體, 就和他以前的靈魂體一樣，用肉眼是看不見的。
並且很有可能就存在於他的身邊，或者在他的周圍。
隻是，莫白仔細觀察了兩天, 依然找不到那東西到底在什麼地方。
仿佛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莫白想到了什麼，跑去找了聞昭衍。
當年他神魂不穩的時候，神魂經常會離開身體，但精神力高的聞昭衍，卻可以看見。
也許聞昭衍這次也看見過什麼東西？
對於莫白的疑惑，聞昭衍很肯定的給了回答：“沒有。”
莫白說：“興許你自己也沒有發現……因為隻有你看得見他，彆人都看不見。”
聞昭衍定定地看著莫白，沉聲說：“可我很確定，我見過的隻有你。”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十秒鐘的時間。
莫白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莫白說：“好的，我知道了。”
他打算去其他地方找找線索。
“小崽。”聞昭衍叫住他。
自從基地裡發生大規模的，因為拜了許願神而出事故的事情後，兩人就一直沒有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莫白很清楚，聞昭衍已經把自己的底細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他再怎麼忽悠都沒用。
不過因為聞昭衍也一直沒問，所以他就繼續裝傻。
好像你不說我不說，那些事情就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現在被聞昭衍叫住，莫白的心跳頓時忍不住加快。
聞昭衍現在是不是要審問他了？
但出乎意料的，聞昭衍並沒有問他關於‘神’的事情。
而是來到了他的麵前，高大的身影頓時將莫白的清瘦身影籠罩住。
男人聲音有些低，緩緩開口說：“你曾許過我一個願望，那個願望……還作數嗎？”
莫白低著頭，露出頭頂的發旋，說：“你自己把硬幣還我的。”
聞昭衍：“嗯，所以現在後悔了。”
他這麼實誠，反倒讓莫白不知怎麼說好了。
聞昭衍又說：“我想要回來，可以嗎？”
莫白磨磨蹭蹭地從懷裡掏出一枚硬幣。
聞昭衍看著那硬幣，深邃的眸子裡，多了一份詫異。
五年前帝國發行了一款新的硬幣，舊款硬幣已經全部回收了。
星際人用紙幣本來就少，更何況是硬幣，會用的人就更少了。
但這枚硬幣聞昭衍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他十二年前給小崽的那一枚。
他曾在上麵刻過一個小小的印記，那個時候剛對莫黎產生了好感，暗自竊喜地對所有和莫黎有關的東西，都打上了屬於自己的印記。
這枚硬幣就是。
他沒想到，小崽會一直帶在身邊。
莫白語氣很隨便：“你下次再還給我，願望就不作數了。”
聞昭衍將硬幣放入手掌心中，緊緊握著，說：“不會了。”
頓了頓，聞昭衍忍不住又說：“這硬幣看著有些眼熟。”
莫白若無其事：“帝國的星幣不都長這麼樣嗎？”
聞昭衍不知為何，唇角微勾，似乎不太明顯地笑了一下。
他也不拆穿少年的話，點了點頭，說：“是的，都一樣。”
他將硬幣收了起來，放在了胸口的口袋裡，貼著心口收藏。
莫白見他把硬幣放在了左心口的位置，不知為何，臉有點燙。
他問：“你不現在許願？”
聞昭衍搖頭：“現在還不需要，不想給你增加負擔。”
聞言，莫白皺眉：“你以為對我許願，是增加我的負擔嗎？”
或許是聞昭衍說得太隨意。
莫白都沒注意到，他們的話題已經不知不覺地轉到了‘神’這個問題上。
等問完後，他才反應過來，他一直避免和聞昭衍談論這個話題，現在卻說得那麼自然。
莫白看了一眼聞昭衍。
聞昭衍一副沒察覺到莫白眼神的樣子，說：“那個邪……神？”
莫白說：“姑且算他邪神吧。”
“嗯。”聞昭衍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那個邪神在完成唐煥耀他們的心願時，也收取了他的報酬，你沒有。”
他回想過去，無論是莊園管家，還是保鏢他們許願之後，都沒有付出過任何東西。
但基地的士兵卻不一樣。
“所以你以為我得不到任何好處嗎？”
“不是嗎？”
莫白搖頭：“不是的，我當然也有好處，那個……嗯，邪神，他之所以要收取報酬，是因為他想快點穩固他掠奪來的神位，那不是他的東西，他搶來的，為了穩固地位，就要擁有更多的屬於他自己的力量，所以他用這樣的方法掠奪得更快。否則的話，神位隨時會回到我這裡。”
因為他才是真正的許願神。
他的神位不是搶的，是諸位神官親自為他加冕——
“簡單來說——我是上過戶口的。”
聞昭衍：“……”
大皇子殿下的眼裡，多了一抹不可置信的迷茫：“神也要上戶口嗎？”
莫白皺眉：“那當然，戶口很重要的，在帝國不也是這樣？沒戶口都辦不了身份證明，都上不了學，看不了病，連住個酒店都住不了，多重要啊。”
雖然這是事實。
但從小崽嘴裡說出來，代入一下他的身份，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怪異。
神這麼接地氣的嗎？
莫白可不知聞昭衍心裡所想，總結道：“所以越多人許願，對我而言是越好，不會給我增加負擔，反而會增加我的實力。”
聞昭衍眉頭皺了起來，如果越多人許願對小崽越好的話，那現在基地的情況，對小崽而言，就很不好。
因為發生了那麼多事故，現在基地現在每個人提起許願神，就下意識地感到了恐懼。
那些拜過許願神的人，現在反而每天擔心害怕，深怕自己也成為缺胳膊少腿的一類人。
當初那些士兵為了討好人魚，都去拜許願神，整個基地的氣氛都是熱熱鬨鬨的。
現在的基地，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深怕下一個成為唐煥耀的就是自己。
他們並不知道，真正的許願神，是不會收取任何報酬的。
他們現在都在害怕。
處於害怕中的他們，又怎麼還會再信仰許願神？
沒有人再信仰小崽，再跟小崽許願，那小崽怎麼辦？
萬一，他們再將這件事宣揚出去，導致所有人都恐懼許願神怎麼辦？
也就是在這一天。
軍事基地集體斷網。
不僅基地的總網斷了，每一個士兵的個人終端也都被迫上交。
個人終端上交，這是以前在基地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不僅士兵要上交，就連上將以下的所有將領終端也都上交了。
現代人的生活都離不開個人終端，現在終端上交，大多數人都適應不了，這怎麼舍得？
但聞昭衍給出的解釋是——“變異蟲獸潮隨時都會再來，我們必須做好準備，這是為期15天的封閉訓練。”
關於這次封閉訓練，是指揮部前幾天就做的決定。
變異蟲獸那邊肯定是不會放棄完美進化的幼蟲的，為了奪回幼蟲，它們還可能會再來一次。
雖然應向榮等人在取出幼蟲時，將幼蟲帶到了無人星球，試圖將母獸對幼蟲的定位，定位到那顆無人星球上去。
但具體有沒成功，沒有人知道。
隻是這封閉訓練，之前在指揮部做決定的時候，並沒有說要上交個人終端。
因此凱特和周越軒都很不解。
然而這是聞昭衍的命令，作為最高總指揮，沒有人敢提出建議，乖乖上交了所有個人終端。
當然，沒有終端也是好的，士兵們不會在訓練結束後，就泡在星網上，熬夜不休息。
沒了終端後，士兵基本上都早早休息了。
15天後，封閉訓練結束，包括新兵在內的所有士兵，氣勢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所有人也都拿回了自己的個人終端。
明明隻有半個月的時間沒碰個人終端，卻仿佛過了幾個世紀。
剛拿回終端的人們，一時間下意識不知道要乾什麼。
舍友見小藍一拿回終端，就連接頭盔上星網練機甲，有些瞪目結舌：“咱們線下練完了，你還線上練啊？”
小藍酷酷地說：“學習永無止境。”
舍友則是一臉佩服：“我都不知道乾什麼好了，對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說：“你們還記得之前許願神那件事情嗎？最近好像沒什麼人發生事故了？”
另一個舍友答：“因為沒有人再拜了啊，那個邪神肯定去彆的地方蠱惑彆人去了，不行，我們得上星網告訴大家，千萬不能相信這個邪1教！”
小藍聽見他們說的話，也想起來，最近這半個月來，的確沒有人發生那樣恐怖的事情了。
見舍友們上星網上發帖子，小藍猶豫了一下，退出虛擬機甲訓練室，開始搜起了有關許願神一事。
星網上，在最熱門的旅遊景點攻略帖子裡，療養星這條路線依舊是熱門路線。
作為熱門路線上必拜的許願神，評論裡很多人都在說許願神很靈。
舍友顯然也發現了這帖子，立刻招呼宿舍所有人：“靠，這個許願神還真的跑去其他地方給人洗腦了，不行，我們得趕緊提醒一下他們！”
舍友‘劈裡啪啦’地打字，用嚴肅又恐怖的字詞，描述了一下這個‘許願神’有多恐怖，叫大家千萬不要相信！
把基地裡的故事換了個地點說完後，舍友按了發送。
【係統提示您：你所發表的博文裡，有許多違禁詞，請修改之後再發表。】
舍友：“？？？”
什麼違禁詞？
他努力修修改改，將所有疑似違禁詞的字眼都改掉後，再度選擇發表。
然而，還是發表失敗了！
係統還是提示他有違禁詞。
舍友招呼另外一個舍友：“你過來幫我看看，我這哪裡有違禁詞了？”
那麼舍友也正在奇怪：“我也是，我想給一個網友回複評論，就一句話而已，一直提示我有違禁詞。”
前者湊過去看了看，就見那舍友隻打了一句：“不要相信！這個許願神是個邪1教！”
被屏蔽了。
舍友說：“是不是屏蔽了‘邪1教’？你把這兩個字刪掉試試？”
刪掉了邪1教兩個字，重新選擇發送。
【係統提示您：你所發表的言論裡，有許多違禁詞，請修改後再發表。】
“奇了怪了，怎麼還有違禁詞？”
因為隻有短短一句話，那名舍友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試。
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上麵沒有一個字是會違禁詞。
但是當這些字放在一起，組合成一句話的時候，就顯示違禁了。
舍友：“草！這是係統BUG了吧？”
小藍不知想到了什麼。
他記下了舍友要發的話，打開星網重新嘗試。
不要拜許願神——屏蔽。
不要拜神——屏蔽。
不要拜xys——屏蔽。
拜許願神——不屏蔽。
許願神——不屏蔽。
小藍沉默一下，又換了另外一組字眼。
許願神是邪1教——屏蔽。
許願神很靈——不屏蔽。
小藍收起個人終端，又打開半個月前，在進行封閉式訓練開始時，要上交個人終端前，熙熙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
【熙熙：小藍，莫黎先生教我修煉的法術，我已經修煉到第七階了！但是你知道嗎？今天我突破的時候，我看見莫黎先生身上有金光，可這個金光好像隻有我看見，沒有其他人看見！這太奇怪了！我記得莫黎先生以前說過，金光是神光，是功德光，我懷疑莫黎先生是個很厲害的神！說不定就是我們拜的許願神！】
小藍撇嘴，再想到基地要求他們上交個人終端，進行封閉式的訓練。
小藍突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恐怕某個心機深重的男人，借用訓練他們的事實，偷偷在他們個人終端裡做了手腳。
說許願神不好的，全部被屏蔽。
隻有誇許願神很靈很好的，才不會被屏蔽。
顯然，某個人不想讓基地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傳到外麵去，引起其他許願神信徒的懷疑。
小藍麵無表情地給熙熙回消息。
【小藍：本來我不確定的，現在我確定了。】
【小藍：他一定是。】
熙熙等了半個月，終於等來了小藍的回複，心情激動之餘也十分興奮。
【熙熙：真的嗎？你也確定了嗎？】
【熙熙：啊啊，莫黎先生真的好厲害！他竟然是神！我可真是太崇拜他了！】
【熙熙：前段時間傷害人類的，一定是借用莫黎先生的名義邪1神在傷害人類，我們不能上他的當！要一直記著，隻有莫黎先生才是許願神，其他都不是！】
【熙熙：嚶嚶嚶，我好激動哦，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莫黎先生說話了！】
小藍：“……”
他早就習慣了。
一遇上莫白，他們的小族長就停不下來。
哼，明明其他的人魚也很優秀！
族長為什麼不誇一誇他。
小藍不回了。
他的兩名舍友發現怎麼發都發不出去後，索性也放棄了。
他們以為僅僅是係統有BUG，應該過兩天就好了。
結果沒想到，一個星期都過去了，係統依舊是這樣。
一舍友忍不住跟其他戰友吐槽的時候，那戰友立刻就變得驚恐起來。
因為他們這才發現，不僅僅是他們，應該說所有人都碰見了這個問題！
“草！這真是見了鬼了，我們還以為，隻有我們才是這樣！”
“我也以為隻是我係統有問題！”
“所以你們說，是不是那個許願神，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不準我們對外泄露？”
“但這他媽也太驚悚了吧？這到底是怎麼檢索到我們在說他壞話的？難道他一直在盯著我們？”
“靠靠靠，彆說了彆說了，媽的，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事還被上報到了指揮部。
指揮部得知了此事，也絕對十分地奇怪：“還有這種事情？”
唯有莫白一臉懵逼。
他什麼時候一直在盯著所有人了？
他才沒有吃那麼飽，吃那麼閒好不好！
雖然這的確很影響他今後會獲得的信仰速度，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何況相比起星際現在的情況，比他之前在地球上獲得的信仰還多。
因為地球有太多的神，什麼神都能分刮他的信徒，導致許願神很難做。
現在在星際，隻有他一個神，哪怕整個基地都不喜歡他，不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