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不見任何東西,觸覺代替了視線,一陣溫熱的鼻息若有若無地停留在臉頰很近的地方。
“你在怕我?”易尋用一種微不足道的語氣問她。
男人的動作意外的規矩,除了扣住了她一隻手,他們幾乎沒有身體接觸。
但周可可感覺自己快被他周身的氣息淹沒,瀕臨溺亡。
“還好,”她舔了一下唇,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是很怕。”
“不是很怕?”男人追問。
“就是……”周可可努力組織著貧乏的詞彙,“有一點點,沒有很怕。”
她沒說完,聽見對方的輕笑聲。
易尋扶住了她的肩,輕易地一攬,輪不著她叫出聲,他就從她身上跨越過去,讓兩個人換了個位置。
“你……”周可可驚訝地被推到了他躺過的地方。
是暖的。
四麵八方殘留著男人的體溫,柔軟的被子瞬間將她裹緊,易尋抬手幫她把被子的縫隙掖好:“好點了嗎?”
周可可又驚又羞地緩過神來,總算明白了他的意圖。
“不冷。”她糾結地咬著嘴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一丟丟的失望。
“晚安。”他把她裹成一個蠶寶寶,隻露出一小圈臉透氣,最後拍拍她的頭,睡了。
次日早晨吃過了早餐,兩個人便告辭著離開。
易尋應付著父母的挽留,周可可則回到了樓上的房間,去拿自己昨晚隨手擱在枕頭下的手機。
“嘭!”剛拿在手裡,床頭的筆記本就被她不小心帶到,翻了下來,掉在地上。
周可可嚇了一跳,這多半是易尋工作用的電腦,裡麵還有好多重要資料。好在床邊鋪著軟軟的毯子,筆記本摔出的動靜不大,應該不嚴重。
她立刻撿起來撣了撣,檢查了一圈,沒有發現磕破的痕跡,還是不放心,又打開來看看能不能正常開機。
電腦就一直沒有關,不等她按下開機鍵,屏幕瞬間點亮,光線投在她臉上的那一刻,她發出“咦”的一聲。
“李炎?”
竟然能在易尋的電腦上看見他的新聞。
她歪著頭讀出照片上的標題:“捷迅董事長李嘉粲之子……”後麵一排字她看不懂,大概就是投資的那點事。
新聞是普通的財經新聞,發布日期是昨天,周可可把電腦歸回原位後沒多想,易尋應該就是無意中點進了這個頁麵。
畢竟,她和那個人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那還是在父親出事之前,周光耀一度把女兒的人生安排得妥妥當當,除了規劃了她女企業家的道路,還精心給她挑選了一個各方麵都很合適的結婚對象。
那個對象就是李炎。
平心而論,他是個挺不錯的人,比她大三歲,說不上年少有成,總歸還是踏實肯乾,說句在富二代中拔尖不過分,他子承父業是未來可期的事。
見過幾次麵,周可可對他雖然不來電,但是覺得這個人很好相處,反正拒絕了這個還會再來下一個,兩個人就很默契地沒直接表示抗拒,對父母暫且先敷衍著。
周光耀出了事後,這樁注定不了了之的婚約自然是提前走到了結局,周可可心裡當然沒什麼感覺,
就在前不久,她還在路上遇到過李炎,停下來老朋友似的寒暄了幾句,對方對她開展了新生活表示很高興,並且坦承自己也擁有了正在談婚論嫁的女朋友。
雙方都對彼此真心誠意地表示祝福,氣氛還挺融洽的。
這些事在周可可腦子裡過了一遍,沒有過多停留。
她坐在床上等著易尋回來拿行李一起離開,很快就計劃起了今天要在家拍攝的新內容。
“回去吧。”車在小區門前停穩,易尋送她回來後,還要去公司工作。
“嗯,我走啦。”周可可背著包下了車,關上門,迎麵遇上了一直在等領導的袁秘書。
“易太太,早。”袁滿發出熱情的問候,沒注意到對方表情中的異樣,周可可和氣地回答了她,便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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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易尋剛換到後排就座,垂眸看到袁滿遞過來的一樣東西。
燙金的外殼上係著柔軟的絲帶,看上去質感精良,裝幀華麗,那是一份婚禮的邀請函。
他接到手裡打開,看清裡麵的內容,眸中的光線閃爍了一下。
是他。
請柬內頁赫然寫著周可可的名字,向她發出邀請的準新郎在落款簽名:李炎。
“等您的時候,保安轉交給我的,說是昨天有人送來給太太。”袁滿儘職地彙報完,耳膜忽然一跳。
在一陣清脆的撕裂聲中,她下意識抬頭看向後視鏡,那張婚禮請柬,在男人手中變成了一堆碎片。
“不要讓她知道。”他平靜地結束了手裡的動作,將那團碎紙扔進一旁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