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如箏笑到:“如此,小女子到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願意?”
葉濟世笑到:“願聞其詳,隻是我如今落魄潦倒至此,隻怕沒什麼能幫小姐的。”
如箏笑道:“此事先生若願答允,不但小女子感激先生,也可暫解先生燃煤之急。”看他神色一動,如箏又到:“小女子的舅父,自幼時便體弱多病,纏綿病榻至今,京師的醫生也看了不少,卻一直沒什麼起色,小女子聞聽江南多名醫,看先生如此沉迷醫術,想必也是精於此道,故欲求先生到我舅父家看診,為他調理身體,如果先生願意,小女子願修書一封,讓先生在我舅家醫館坐堂,如此也可解先生後顧之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聽了她的話,葉濟世驚訝地眉毛一揚:“小姐如此厚待,濟世哪有不肯,隻是小姐金枝玉葉,想必貴親身份也極其貴重,在下不過一介遊醫,小姐如何能信我?”
如箏笑到:“先生過謙了,小女子一直都信一句‘業精於勤’看先生衣衫單薄,必是暫困於京師,卻還要買藥製藥,想必對醫術十分癡迷,當然不會是平庸之輩,故小女子願意請先生為舅父看診,隻是不知先生願不願一試?”她突然想到前世聽到葉神醫傲氣的名聲,心裡一動,又道:“還是說,先生覺得京中名醫看不好的病人,自己也沒有把握……”
她此言出口,葉濟世神色一變,冷哼了一聲:“如此,葉某便卻之不恭了!”
如箏見激將法起效,馬上趁熱打鐵,找執禮僧借了紙筆,修書一封交給葉濟世,讓他到舅父家開的仁信堂找大表哥崔明軒,葉濟世謝過仔細將信收好,背上藥箱,依然是那一襲青衣,兩袖空空地離開了護國寺。
如箏謝過了執禮僧,帶著如書和丫鬟們出了小院。
姊妹倆又逛了一會兒,如箏看如書一直咬著嘴唇若有所思,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不禁笑到:“小妮子,和我還用裝麼?想問我為何如此信任那人?”
如書兩眼放光,馬上點點頭:“是啊,大姐姐,快告訴我吧。”
如箏笑著刮了一下她俏生生的小臉:“其實,我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隻是那位醫者……莫名便讓人有一種信任的感覺,連衣服都沒錢買卻要日夜鑽研醫術的人,想來也不會是庸醫俗物。”想了想又回頭叮囑身後的丫鬟們:“此事不要外傳。”
眾丫鬟們仔細應了,如書也點點頭:“我明白了,大姐姐。”
如箏看著遠處隨風輕擺的黃菊,心裡暗暗祝禱:希望自己今生這個決定,能夠改變舅舅前世早逝的命運,但願……
眼見日頭漸高,如箏便帶著如書沿著來時之路往回走,正談笑間,卻聽一陣幽幽的簫聲自旁邊的鬆林內傳出,如箏前世習琴,雖然是為了取悅蘇百川,卻也漸漸愛上了音律,如今聽簫聲清雅,曲子動聽,最重要的是此曲自己前世今生都沒有聽過,不由得駐足靜聽。
細細聽來,更覺得簫聲清幽,曲意高潔,仿若紅梅傲雪,寒香鋪麵而來,曲轉高音,又如白梅笑對朔風,風骨清雋,聽得如箏心神一蕩,不禁歎了一聲:“此曲隻應天上有,九宵綸音落凡塵。”
如書笑到:“大姐姐,還魂了!”
如箏笑著瞪了她一眼:“我不過是歎一聲,到被你小妮子嘲笑。”
如書笑著挽住她:“若這麼喜歡,不如到這鬆林裡麵見見吹簫的人可好?”說著便要拉她進去。
如箏笑著把她拽回來:“說你小,你就真莽撞上了。”她伸手拍拍她頭:“你聽那簫聲雖遠,卻聲聲清晰入耳,哪是女子的氣力能夠達到的呢?吹簫之人必是男子,咱們這樣冒失闖進去,你的閨譽不要了?”
如書笑著吐了吐舌頭:“也是呢。”
如箏佯怒瞪了她一眼,又道:“隻可惜……不知此曲之名。”
如書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笑到:“大姐姐,這曲子我聽著耳熟,仿佛三哥哥用羌笛吹過呢,我記得他說叫……啊,對了,是叫《梅花》的。”
如箏心裡一喜:“他可知是何人所作?”
如書搖搖頭:“這倒沒聽他說,隻知道是近期才流傳在京師學子們之中的曲子,不過三哥哥那裡必有曲譜,改日我討來給你。”
如箏喜到:“那便多謝你了,我必讓秋雁做了新點心謝你。”
如書也笑了:“一言為定!”
姐妹倆說說笑笑走遠了,鬆林中的簫聲卻突然停下,吹簫之人將湘竹長簫收到腰間,回身單膝點地:“師父。”
鬆林邊的中年人一身玄衣,笑著走入林中:“不錯,如今在百步之外便可察覺為師的腳步了,放眼武林恐怕除了為師和你大師兄再無人能殺你,為師也能安心傳位了。”
跪在地上的少年人卻一臉無賴:“師父過謙了,師父要弄死徒兒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大師兄要弄死徒兒也不過是下一道手令即可,徒兒還嫩,還想多學幾年呢,門派還是在師父的英明指導下才能發揚光大,與日月同輝……”
中年人唇角抽了抽,一腳踹在他肩上:“少胡沁,先給我紮一個時辰馬步去!”
少年笑著應了,馬上起身蹲下,臉上笑容悠閒的仿佛不是在練功,而是對月品茗一般。
傍晚,定遠侯府的車隊緩緩離開了護國寺,如箏給旁邊打盹的如書蓋了件披風,自己抱了手爐斂眸坐好:果然一日便返回了呢,看來前世那一出真是特地為了我們而唱的……
她這樣恨恨地想著,在袖套裡撕拽著手爐套子上的流蘇:薛氏……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家中有事,更新甚晚,諸位大人見諒
彆離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