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侯府。
天擦黑的時候,如箏在琳琅的閨房醒來,看著旁邊一臉關懷之色的謝氏,和不停偷笑的琳琅,腦子裡一嗡,蹭地從床上坐起身:“舅母……表姐。”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的臉便紅了個透:自己這是辦的什麼事啊!心裡一鬆居然在表哥書齋裡睡著了……還睡在了人家懷裡!
現下,她隻盼謝氏琳琅不知道具體情狀,但是想就能想到,這大概是不可能的。
如箏羞得嚶嚀一聲把頭埋在膝間,任琳琅怎麼拽,就是不抬頭。
旁邊謝氏失笑道:“好了,箏兒,你一向端謹,舅母都知道的,不過這件事事出突然,你也受了不少罪,又是在舅家,你怕什麼,難不成你準備一輩子就這麼埋在你姐姐被子裡?”
她一席話,說的如箏也笑了,慢慢抬起頭,下地向著謝氏福了福:“舅母萬福,箏兒今日無狀了……舅母說的對,好在是在舅家。”
琳琅笑嗬嗬地看著她:“好了箏兒,無妨的,哥哥都跟我說明白了,倒是還沒恭喜你,喜得佳婿啊!我當初就看你倆不對……又送琴,又送……”
如箏見她一高興就什麼都要說出來,唬的一步跳上去捂住她嘴:“多謝表姐,小妹還沒恭喜表姐,心上人神勇威武,一到東夷就大勝一場……”
謝氏看著她小姊妹倆相互揶揄,樂不可支地扶了扶腰:“哎呦,兩個小祖宗,快彆說了!箏兒趕緊梳洗一下,出來用個晚膳……”
聽謝氏這麼說,如箏才想起看看天色,不由得嚇了一跳:“舅母!已經是上燈時分了!不行我要回府了!”說著便慌慌張張要找外衣。
謝氏笑著攔住她:“罷了箏兒,我剛剛已經叫你表兄去你家跟老太君告了假,今日天色已晚,就在舅家住一宿,也和你表姐說說話兒……”
聽聞老太君準了自己住在舅家,如箏不禁喜出望外,當下便笑著點了頭,隨琳琅梳洗了,又用了晚膳,看了看謝氏,她的臉色又現出一絲猶豫:
“舅母,如今我的親事……舅舅必定十分失望吧?”她咬唇垂眸,許久沒有浮上心頭的不甘,又冒了出來。
謝氏愛憐地拍拍她手:“箏兒,不必如此,蘇家那孩子雖然是個庶子,但你表兄和他交好,言語間倒是多有褒揚,你舅舅也很喜歡他的,今次你被賜婚,他雖然有些憐惜你嫡女出身,卻要嫁給庶子,但是還是替你高興的,你若不放心,一會兒便隨我去自己問問他,可好?”
如箏聽她這麼說,才略放下心,點點頭隨著謝氏琳琅到了主屋請安。
一進門,便看到自家舅舅正坐在書案後麵翻著一卷書,如箏忐忑不安地上前,福□:
“舅舅萬福,箏兒來給您請安了。”
崔侯抬頭看看她,臉色沉肅,卻遮不住眼底流露出的寵溺,他輕歎一聲,伸手虛扶:“罷了,起來坐下說話。”
如箏點點頭,咬著唇坐在旁邊圓凳上,謝氏和琳琅也進來見了禮,坐在一旁。
崔侯上下打量了如箏一陣,說到:“又瘦了,看來寄希望於林府好好待你真是癡心妄想,希望將來蘇家那個孩子,能把你喂得胖一點吧……”
他一言出口,謝氏和琳琅都笑了,如箏卻抬頭看著自己舅舅慈和的笑容,眼裡又浮起一層霧氣:“舅舅……箏兒給咱們蘭陵崔家丟臉了……您不怪我麼?”
崔侯搖頭歎道:“罷了,什麼蘭陵崔家,不過是明日黃花罷了,隻要你過的舒心快意,舅舅就放心了!你娘倒是嫁了高門嫡子,還不是任人磋磨?我看,還不如有容那個孩子,反倒懂得珍惜……”
聽他提到崔衡的婚姻,謝氏略微嗔怪的喚了他一聲:“侯爺,好端端地提起阿衡的傷心事做什麼,如今箏兒自己選了如意郎君,阿衡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崔侯點點頭,對如箏說到:“箏兒,就是你舅母說的這話,隻要你自己喜歡,舅舅和你舅母就全力支持你,莫怕,嫁入國公府,若是有人欺負你和蘇三郎,你就來找舅舅,你爹偏心,你就拿舅家當娘家,有我在,盛京便沒人敢小看你!”
聽了舅舅的話,如箏心裡一暖,笑著伸手擦去眼角淚滴:“嗯!有舅舅在,箏兒什麼也不怕!”她重重點頭,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滿室歡聲笑語,衝散了幾日來縈繞在如箏頭上的烏雲……
如箏梳洗了和琳琅躺在床上聊蘇有容和淩朔風的時候……蘇有容正在自己書房羅漢床上偷偷地看著如箏的信竊笑……
雖然在崔家已經聽如箏大略說了一遍,但是現在看到那一疊厚厚的信箋,感受著著字裡行間那種濃濃的情意,仍然實在是……
爽死了!
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三遍,他小心疊起信紙,揣在衣服裡,仰頭滾在床上,帶著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四仰八叉地躺倒……
好吧!實施b計劃!這次東夷之戰,要認真拿個好成績回來才行啊!——朦朧入睡之前,他這樣想著,抬起右手看了看虎口那裡一向不願示人的薄繭,露出了一個誌在必得的笑容。
與此同時,內院漪香閣,廖氏一邊合計著自家兒子的婚事,一邊聽著曹家的報上午後在二少書房發生的事情。
聽完曹家的的回稟,她放下賬本,唇角露出一個冷笑:“哦,是麼,他是這樣說的?”
曹家的低眉順眼的立在那裡點了點頭:“是,門外的小廝聽得清清楚楚的。”
廖氏冷哼了一聲:“無妨,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他也不過就是說說罷了,再說,京師裡稍微上點年紀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這件事,早出生三個月又如何?如今他不還是要管我的川兒叫兄長?”
曹媽媽見自家主子麵色帶了一絲薄怒,趕緊隨聲附和:“夫人說的是,三少怕是也在哪兒喝了酒回來,才言行無狀,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