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朔風瞥了他一眼:“雖然身為如箏的娘家人,我還挺安慰的,但是看你這個樣子,真的是想踹你一腳,要不是你身上有傷,我就踹了!”
蘇有容笑著雙手一合,做出一個“服了”的手勢,慢慢捂著胸口站起身,心裡也是一陣後怕:今日石井那一刀,若不是正好被他胸前掛著的白玉梅花佩擋了一下,恐怕他的傷真就不是這麼簡單了!可玉佩也因此被劃了長長的一道刻痕,雖然是在背麵……還是感覺很心疼。
夜深了,蘇有容躺在軍帳自己的鋪蓋上,一天廝殺的疲憊和傷痛一股腦湧上,讓他在被子裡慢慢蜷了起來,想到不久就可以回到盛京,再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麵孔,他才感覺身上舒服了些,朦朦朧朧地進入了夢鄉。
夜半,蘇有容突然醒來,猛地坐起身,牽動身上傷口又彎下腰“嘶嘶”地緩了一陣,淩朔風是警醒慣了的人,聽到動靜就翻身拔出了枕畔的刀:“怎的?!”
蘇有容搖搖頭,緩了一陣子才尷尬地說:“沒事……是我做夢了,對不住!”
旁邊一陣沉默,又是一陣可疑的“嗤嗤”聲過後,淩朔風清了清嗓子:“無妨,初次上戰場,難免發噩夢,睡吧!”說著倒頭躺好,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蘇有容捂著胸口,重新縮回被子裡:嗬嗬,噩夢……要是噩夢就簡單了!
他回憶著夢裡的場景,慢慢紅了臉,在被裡縮成一團,滾了幾滾,勉強壓下奇異的感覺,翻身睡去。
夜半,林府沁園閨房內,如箏蹭地坐起身,帶倒了床邊小幾上溫著的茶水。
值夜的浣紗和秋雁聽到動靜,趕緊撲到如箏身邊:“小姐,怎麼了?!”
如箏握住浣紗的手,兀自喘個不停,秋雁趕緊點亮了燭火,明滅的燭光閃動下,如箏環視四周,看到是在自己熟悉的閨房,才稍微定了定神,想到剛剛夢裡的場景,心裡一痛,淚水便湧了出來,嚇得浣紗趕緊扶住她肩膀,急道:“小姐,您這是!”
如箏稍微穩穩心神,握住浣紗的手搖搖頭:“無事,發惡夢而已……”
浣紗這才放下心,看她哭的淒惶,心裡又是一痛:“小姐,無事了,不過是個夢,我們都在呢。”
此時,秋雁也端了一杯溫熱的桂花茶過來:“是啊,小姐,剛剛打了四更了,奴婢聽說後半夜的夢都是反的,噩夢正是好兆頭呢!”
浣紗見她平日裡悶嘴葫蘆一般,此時卻一語中的,一時恨不得對她拜一拜才好,忙附和著:“是啊小姐,奴婢也聽過這種說法!”
如箏慢慢緩過來端起茶飲了一口:“無妨,夢而已……”她看著浣紗和秋雁,心裡惴惴的,忍不住說道:“大約是白日裡想的太多了……”
秋雁察言觀色,知道她今日不說開了怕是睡不著了,便上前將她枕頭翻過來,對著如箏福了福:“小姐彆惱!”接著便衝著枕頭輕聲說:“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壞的不靈好的靈!”完了回頭一笑:“小姐,無事了,你快說出來,夢就破了!”
如箏見她煞有介事的,一陣好笑,心裡的陰霾也散了七八分,當下輕歎到:“我隻是夢到他……渾身是血,還對我笑……”說著又打了個冷戰。
浣紗哪裡不知她說的是誰,趕緊給她掖了掖滑落的被子:“小姐,彆怕,蘇公子武藝高強,怎會有這種事發生,就是秋雁說的,這個夢定然是反的!”
如箏看著她倆亮亮的眼睛,笑著點點頭:“嗯,你們說的對,定是反的!罷了……睡吧。”
浣紗和秋雁點點頭,收拾了地上茶壺的碎片,又安撫了如箏一會兒,才熄燈分頭睡了。
如箏伸手把枕頭下麵的梅花簪子攥在手裡,一遍一遍想著蘇有容臨走時對自己的那個承諾,心才漸漸寧定了下來,卻是再也不敢睡,直睜著眼睛等到天色微明,才朦朧睡去。
浣紗聽著她呼吸慢慢平和了下來,才放下懸著的心,當下又是一歎:看來,小姐對蘇公子真的是用情至深,惟願他能平安返回才好!
在心裡這樣默默祝禱了一番,她才輕輕翻了個身,眯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