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在裡間雖然看不太清楚,卻也明白,這定然是上官鐸到了,當下心裡便是一鬆。
隻聽得外麵一個清冷中帶著倨傲的聲音響起:“嗬,本座迴夢樓主上官鐸,今日冒昧拜訪,隻為帶來尊候要的‘證據’。”說著他伸手一指地上那人:
“我也不和你們繞彎子,這人是我迴夢樓京師分舵的副舵主,違了本座樓規私自和貴府薛氏夫人勾結,幾次動用迴夢樓殺手刺殺貴府少爺小姐,如今被本座查出,他自己也招了,故而今日帶到貴府銷賬,也算是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這一番話,如同在原本就滾沸的油裡撒了一把鹽,驚得老太君追問到:“什麼?!”
上官鐸轉身看看淩氏太君,淺躬拱手,聲音中也帶了一絲恭謹:“老夫人,此人勾結貴府薛氏夫人,刺殺貴府二小姐二少爺,已是違了我迴夢樓三項死規中的兩項,我本欲將他按樓規處置了,又想到此事牽扯貴府,還是要來打個招呼,今日未及通報,便冒昧拜訪,還請老夫人見諒。”說完,又走到地上那人身邊:
“具體是個什麼情形,便讓他自己來說吧。”說著伸腳一挑,便解開了那人縛嘴的布巾:“說。”
地上那人看上去不過三四十歲,此時嘴被鬆開,先是呻吟了一陣,又緩緩開了口:“在下薛成禮,誠如樓主所言……我收了貴府薛夫人的好處,兩次派出人馬為她刺殺……貴府少爺小姐,卻均未得手,另還為她提供過迴夢樓的奇毒**散和能讓牲畜驚起的藥,至於她用來做什麼,在下就不知道了,兩次刺殺一次是在……”他斷斷續續地說完,已是強弩之末,最後半死不活地言到:“我幾次,共收了薛夫人二十餘萬兩白銀,再加上和她遠房表親的關係,才答應為她辦事,所有往來書信和剩下的銀票,我已經全部交予樓主保管,隻求諸位開恩,給我一個痛快吧!”說完便拱起身子,勉強磕了個頭。
上官鐸上前踹了他一腳:“閉嘴。”又轉向林侯:“怎樣,侯爺可聽清楚了?”
林侯瞪大了眼睛看著地上的薛氏,咬牙到:“他說的……可是真的?!”
薛氏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的王牌竟然成了催命符,就愣在了當場。上官鐸走到老太君身前,從懷裡掏出幾封信並一疊銀票,老太君看了看上麵薛氏的字跡,又擲到林侯麵前:
“你自己看吧。”
林侯臉色鐵青地撿起信箋並銀票,看到上麵熟悉的字跡心裡便是一震,氣的雙手發抖:
“來人,給我查抄靜園!”
薛氏聽他這樣下令,便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呆坐在地上如石狗木雞。
上官鐸見事已辦完,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問到:“此間可有大夫?”
葉濟世上前一步:“我是。”
上官鐸將紙包遞給他:“此乃**散解藥,早晚兩頓,兩日後可全解。”
待葉濟世點頭應了,他又上前提起地上薛成禮,卡著他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屋內響起清脆的一聲“哢巴”,那叛徒便當場了賬,上官鐸提了他的屍體要走,卻不防林侯一聲斷喝:“慢著!”
上官鐸回頭看著他,唇邊帶著一個極其不屑的笑意,林承恩是當朝肱骨一品侯,何時見過人這樣看著自己,可他一對上眼前這個紅衣男子冷峻的目光,便怎麼也提不起氣再說出什麼威嚇的話來,好看的:。
上官鐸笑到:“怎的,林侯爺,你這深宅大院,本座來得,自然也去得,迴夢樓一向不牽扯官麵上的事情,卻並非是畏懼官府。”他言儘於此,算是給林承恩留了三分麵子,迴夢樓的大名,即使是他們這些世家大族也是有所耳聞的,林侯心裡一沉,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衝動,以致騎虎難下。
此時,老太君起身言到:“上官樓主,是承恩唐突了,老身替他致歉,也多謝樓主將這明證送來,今日敝府還有家事要了,便不留樓主了,來日定當答謝,請樓主自便。”
上官鐸雖然狂傲,卻也知眼前這位是大盛朝赫赫有名的一品誥命夫人林淩氏,當下拱手到:“老夫人客氣了,也是小可疏於管教,如此便不打擾了。”說完,大步出了堂屋,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院子裡已經沒了人影。
不一會兒,派出去的人捧著些銀票賬簿房契地契什麼的趕來,林侯草草翻了一遍,撿出一張仔細端詳著,又冷著臉舉到薛氏身前:“東市的這個鋪子,你告訴我經營不善已經出兌,如今怎在你私財當中發現?!這樣的鋪子還有多少?那些莊子土地的收成,你又貪墨了多少?!”他聲音不高,卻帶著濃濃的怒火,聽得裡間如箏笑著蜷了起來:是了,這就是自家父親的死穴,當年厭棄娘親,之前怒打自己都是為了這樁——財帛!
她伸手拭乾淚水,苦笑著:父親啊父親,不愧是輔國重臣,當真是見微知著……
如箏知道,此事被揭出,薛氏就真的再無活路,當下心裡一鬆,卻又想到如柏幾次被害之事,不願就這樣讓薛氏輕輕逃了,便又掙紮著下床,讓崔媽媽和浣紗攙扶著跪倒在老太君身前:
“祖母,孫女兒還有話說!”
老太君趕緊讓她起身在貴妃榻上靠了:“可憐的囡囡,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