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聽了她的話,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小謝氏能騰下手來謝自己,顯見琳琅身子定然是沒有大礙,當下便催浣紗趕緊給自己找了大衣服,抄了個手爐就奔了主院。
剛進堂屋,便聽裡麵老太君慈祥的笑聲:“大侄女兒啊,不瞞你說,這幾個小輩裡我最愛的就是我家箏兒,這孩子又明理,又慈心,還聰慧有福氣,生把幾個親的都比下去嘍。”
聽著老太君這樣的溢美之詞,如箏忍不住臉紅了,猶豫了一下才挑了簾子進去,給二人行了禮。
小謝氏一把拉起她,輕撫著她的手,聲音裡就帶了一絲哽咽:“好孩子,快彆多禮,昨兒忙糟糟的,我們也是嚇壞了,竟然都沒正式謝謝你,若是沒有你,琳琅和孩子可就……”說到這裡她掏了帕子試了淚水,又笑了:“剛剛琳琅醒了,第一句便是問你,知道你回去了便歎了一句說表妹又救了我一次。”
如箏聽得琳琅已經醒了,心裡也是一喜:“表姨母,表姐和安兒都好麼?”
小謝氏點了點頭,笑到:“好,都好,看著琳琅那凶險勁兒,恢複起來倒是也快,喝了些補藥和雞湯現在都能坐著跟我們說話兒了,安兒更了不得,這剛落生一天居然就要奶喝,喝乾淨了琳琅的奶水,還不撒口呢,一哭起來,滿屋子人都震得耳朵疼……”
她一番話說的老太君和如箏都是忍俊不禁,老太君笑著點點頭:“好,好,朔風的血脈果然結實,以後也是好將才!”
小謝氏見她提到淩朔風,麵色便是一緩:“是啊,當初琳琅有喜的時候,朔風那孩子高興地傻了似得,如今安兒落生,他卻不在旁側……”說著歎了口氣,如箏見她有些感傷,忙上前笑到:
“表姨母不用歎氣,等表哥得勝還朝,安兒正是最會哄人兒的時候,還不把表哥歡喜得更傻了?”
謝氏被她逗得笑眯了眼:“就是箏兒這話,等他回來就歡喜了!”
謝氏又和老太君說笑了幾句,便告辭離開,臨走還念著一定讓老太君和如箏參加安兒的洗三禮,老太君滿口應了,讓如箏將她送出了二門神聖傳說之重生無量,好看的:。
送走了謝氏,如箏心裡總算是踏實下來,笑著進了春暉園的堂屋,老太君便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如箏慢慢給給她按揉著腿,老太君便撫著她的手歎道:
“我們箏兒是個施恩勿報的厚道孩子,若不是淩家侄媳婦過來謝你,祖母還不知道竟是你幾句話把你表姐從黃泉路上喊了回來,如此沉穩果決,不愧是淩妹妹的孫女兒。”她低頭看看如箏微紅的麵色:“好囡囡,你積下這樣的德,將來必然會有福報的!”
如箏羞得不敢抬頭,手上卻未停:“祖母,您可彆聽表姨母誇大其詞,孫媳不過是人小不管不顧,當時也不知是怎麼的壯著膽子喊了幾句,許是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保佑,這也是表姐自己的福澤,我可是不敢居功!”她知道老太君一向最喜歡這種行善積德的事情,便是自己心裡也是十分暢快的。
祖孫二人又說笑了一通,合計了洗三那日要帶的東西,天色就晚了,如箏告辭回了寒馥軒,略用了些晚膳梳洗了,躺在床上心情卻慢慢沉了下來:如今,夫君和淩家兩位表哥……怕是快出關了吧。
她這樣想著,心裡又泛起一絲酸楚,忍不住下地打開衣櫃,在幾床被子下麵摸了摸,拽出一件中衣,那是蘇有容臨走之日穿了一陣子就換下來的,如箏拿了它回到床上,摟在懷裡,雖然已經沒有了當時的溫度,但那淡淡的沉水香氣還在,如箏貪婪地嗅了嗅,眼淚便落在了衣服上。
“子淵……夫君,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回來!”喃喃說出這麼一句,她強逼著自己閉上眼睛不想,日子還要過的,便是老太君那句話,為軍眷的女子,定要比平常女子強才是,琳琅闖過來了,自己也定能……
三日後,如箏陪著老太君在安兒的洗三禮上著實熱鬨了一番,許是這大軍北征之後第一樁喜事真的成了各府留下的夫人們心底的慰藉吧,這一天觀禮的幾乎站滿了屋子,收生姥姥麵前的銅盆都快裝不下了,喜得她說吉祥話兒的調子都高了不少。
如箏看著才三天就明顯滋潤起來的琳琅母子,心裡也是一陣感慨,雖然顧忌著人多姐妹二人沒能多說上些話兒,可從琳琅看自己那感激的眼神和看安兒那種慈愛幸福的目光中,如箏還是讀出了她很多的心思,待賓客走的差不多時,如箏還是趁著琳琅不備,往安兒的小枕頭底下塞了個成色上好的碧玉如意,才在琳琅一陣“哎”聲中笑著跑走了。
過了安兒的洗三禮,眼見就是大年三十了,國公府和京師各大世家一樣,這個年過的十分簡素,家宴上,麵對著又清淨了些的桌子,老太君又是一陣感慨,好在大姐兒機靈,上前找太祖母要吃食,才混了過去。
陪著老太君守完歲,如箏自己回到寒馥軒,雖然浣紗崔媽媽她們都圍著,如箏卻還是覺得刺骨的冷清淒涼,心裡一陣難受便草草賞了眾人,自到崔氏靈前又坐了大半個時辰,祝禱了一番,對著菩薩默默給蘇有容和北征軍念了幾遍保佑平安的經文,才回房歇息了。
大年初二回了娘家,如箏倒是樂了一天,如書如文圍著嘰嘰喳喳的,如棋也抱著半歲不到的兒子來湊熱鬨,幾個姨母圍著一通逗笑,那小人兒倒是隨了如棋的好性子,見人隻是笑,愛的如箏她們又摸了許多小物件兒給他玩兒。
如箏看著早已超過自己許多的如柏和如杉,聽他們在國子監裡刻苦攻讀的事情,他們兄弟間和睦無隙的樣子讓她心裡一陣欣慰,如箏冷眼看看府裡下人們的情形,明顯比薛氏在時順當正派了許多,心裡也暗自歎服徐氏理家的本事,私底下問過了老太君和如柏,二人也都是讚不絕口,如箏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雖說還是聽了林侯幾句訓斥,如嫿也一直是陰陽怪氣的,如箏還是覺得這個大年初二過得挺順心。
如箏便在這樣喜憂參半的心情中渡過了明德二十六年的這個正月,她知道這一年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卻沒有想到,會有那樣的疾風暴雨將在這一年裡潑向她,潑向京師,潑向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