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秋獮(二)(1 / 2)

約莫上燈時分,禦營裡傳了話兒來,說是羽林衛獵獲了不少獵物,明德帝晚間要賜宴,申時末各家公卿大臣便攜帶家眷,陸續來到了禦營主賬外的空地上。

眾人拜過了皇帝皇後,便按位次落座,雖然冬日寒冷,但此處燃著熊熊的篝火,倒是明亮又暖和,明德帝難得精神極佳,同眾臣工暢談國事家事,如箏雖然對眼前油膩的肉食不怎麼感興趣,耳中聽著皇帝與大臣們貌似閒聊實則大有深意的對答,卻覺得極有趣味。

想想前世的自己,莫說這樣的場合參與的很少,便是偶爾那一兩次,也是極局促無趣的,那裡如現在……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蘇有容,心裡明白:自己此生的洞明和眼界,從容和氣度,十分裡至少有個j□j分,是來自於他。

酒過三巡,明德帝也說的乏了,便對著皇後一點頭,皇後示意旁邊的掌事宮女吩咐奏樂,各家閨秀也穿插著陸續下場獻藝,贏得眾人交口稱讚。

如箏此番已經是命婦,自然不必在摻合這小女子的東西,便樂得清閒,端坐觀賞,隻是不時隨著眾人祝酒。

不多時,蘇芷蘭也抱著琵琶下場獻藝,彈了一曲綠腰,如箏仔細聽了,心裡倒是一奇:她這一曲彈的十分純熟,意境也妙,倒似是刻意練過了……

她怕自己不懂琵琶隻是異端,便轉頭看了蘇有容一眼,卻見他也是若有所思,看到如箏的眼色,便眨了眨眼,如箏方知不是自己多心,好看的:。

想了想蘇芷蘭還沒有許人,如箏心裡又琢磨出了點兒味道,想著不定是蘇國公和廖氏為她探路之舉,意在太子?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待散了宴席,回到自己的帳子,如箏安排丫鬟們伺候著梳洗了,脫了外衣同蘇有容在鋪上躺好,才遲疑著問出心裡疑惑,蘇有容卻是笑著將她一摟,壓低聲音說道:“我就知道你看出來了,父親他們,的確是存了讓那丫頭嫁入皇家的念頭……”他伸手在她背後,為她掖好被子:“你倒是猜猜,父親此番是盯上了誰?”

他這一言出口,如箏馬上就明白了自己在夜宴上覺得不對究竟是因為什麼,當下心裡一沉,將手放在了蘇有容的胸口:“子淵,我有點明白了……若是為著東宮,那四姑娘的美姿容也就夠了,即便長姊那裡幫不上忙,也該獻舞之類的,此番卻是彈琵琶……”

蘇有容聽她這麼說,在黑暗裡輕笑了一聲,吻了吻她額頭:“你猜的沒錯,東宮好色,以j□j之即可,雅號音律的是恭王殿下……父親存的便是牆頭草左右倒的心思!”

他直接說了這麼一句,如箏卻也沒話可說了,思忖了許久,隻得幽幽的歎了口氣,卻不防蘇有容也在同時輕歎了一聲,二人愣了一瞬,又笑著緊緊依偎在了一起……

翌日清晨,狩獵正式開始,便是蘇有容這個“重傷未愈”的也要前去陪著,如箏替他打點好了盔甲兵刃,送出了帳篷,又站在帳篷門口看著他消失在禦營的方向,剛要回帳,便聽得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循聲看時,卻是小郡主李踏雪騎著她那匹桃花馬疾馳而來。

李踏雪在馬上看到如箏,麵色也是一喜,趕緊勒馬跳下地,上前幾步拉著她的手笑到:“我昨兒就想著要來看你,可你們去了禦營,回來就晚了,我倒是不好打擾,好容易今兒見著,我又得到前麵去陪聖上狩獵,還是不得空說話,午後你可一定要來,琳琅也是要來的!”

如箏聽她這麼說,自然是欣然應邀,卻在看到她身上裝束的時候心裡一沉,麵色也露出了些不忍,李踏雪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素白隻是點繡了些淡粉芙蓉花的衣裙,卻是笑了:

“怎的,在家時比這還素淨呢,此番還是為了怕衝撞了聖駕……”

如箏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才好,隻是輕聲說了一句:“郡主姐姐,你彆這樣,若是二表兄知道你這麼苦著自己,在天之靈也不能瞑目的……”

李踏雪苦笑著搖了搖頭:“箏兒,你也不用勸我,我知道在這京師貴女當中,除了你們幾個真心與我投契的,人人都道我瘋癲,不過我自己倒是明白的很,在我心裡自那日起,仲康便已經是我的夫君,不管淩家認不認,聖上準不準,我心裡篤定,他在天上也明白,便夠了……”她略一沉吟,又笑了:

“箏兒,我現在心裡雖然苦痛,但也有甜蜜,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活了快二十年,此番才明白之前的癡心不過是小女兒荒唐,真正的兩情相悅究竟是怎樣,我終於懂了……”她抬頭看看天上,似是看著飄逸的流雲,也像是透過那些,看著更深遠的什麼地方:

“我如今才知道,原來他最喜歡芙蓉花,喜歡蕭,明明是京師人,卻喜歡南麵的花雕酒……”她低頭看看如箏,又拭去眼角的淚:“箏兒,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這種感覺,我總覺得知道這些事情,便好似他還活在我身邊,就在什麼地方,看著我……”

如箏被她一番話說的心內酸楚疼痛,拉著她的手落下淚來:“郡主姐姐,我懂的……想來二表兄若是知道你如今這樣上心他,在天上也會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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