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魚聽了他的話,心裡最後一點僥幸也告破滅,忍不住便恨到:“天下就是有這樣不要臉的女人,以前有個四…待月那個死丫頭,侯爺好容易轟了西府夫人當年賜下的那些,此番又來了個不通人情不懂禮數的公主,還公主呢,做出這樣下作不要臉的事情!”
書硯見她氣的眼圈都有些紅了,心裡也是一陣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憋了會兒才說道:“你也彆多想了,左右這事情也不是咱們能管的,你就照顧好了夫人,這樣妄逞口舌,萬一被什麼邪心的聽去,不是給主子們添亂麼?!”
夏魚本就氣著,又聽了他這樣一頓說不到點兒上的“勸”,當下便氣的一陣冷笑:“是了,倒是我耽誤了你書硯大爺的功夫,我就是這樣潑辣刁蠻不管不顧的,比不得你們這些讀過書的小廝,對不住,告辭!”
書硯見她誤會了,卻又不知該怎麼勸,當下急的一把就拉住她:“我不是…你聽我說!”
夏魚一股邪火頂著,卻是理也不理,兀自往前闖,書硯是隨蘇有容習過武的,情急之下用的力氣就大了些,夏魚一個站不穩,身子一晃就向後跌進了他懷裡,一時間…二人就都愣住了。
再打破沉寂的,卻是夏魚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打的書硯昏頭昏腦:“我又不是存心的,你打我作甚!”
夏魚卻是再也忍不住,連日來替小姐積下的委屈和自己的委屈一股腦撒了出來:“你何止不是存心,你簡直是沒心!我不顧臉麵買了簪子送你,上趕著來討好你書硯大爺,你若是不應,便該給我個準信兒,我便當自己是沒臉沒皮一廂情願,自此絕了這個念頭,你若是…就該去求了侯爺,多少給我個名分,如今既不說,也不拒,當我是窯子裡…”她本就是烈火般的性子,一時著急話就說的重了,聲音也慢慢揚了起來,嚇得書
硯抬手就把她嘴堵了,四下看看,一時無法,竟然踹開們就把夏魚拖進了自己住的廂房裡。
待進了廂房,書硯把夏魚往屋裡一推,自己倚著門站定:“你彆嚷!我…”他剛要解釋,卻見夏魚直愣愣地瞪著他,下一瞬卻是四下裡看了看,拿了旁邊書案上一把裁紙的尖刀就抵在了自己喉嚨上:“開門!”
書硯見她如此,心裡知道她是誤會了,看她這樣激動,往前竄了兩步,卻是嚇得聲音都變了:“夏魚!你想差了,趕緊把刀放下,你聽我說!”他一個勁兒地想要解釋,卻是忘了夏魚是讓他開門,夏魚還以為他是要輕薄自己,心裡一陣淒楚羞憤,腦子也迷糊了,閉眼握著刀子舉手就往頸子上刺,書硯大驚,來不及多想伸了胳膊就去擋,險險擋住了,鋒利的刀子便直刺入了他小臂,疼得他眼前一黑,強忍著沒喊出聲來。
夏魚被他鮮紅的血一刺,腦子也清醒了,驚叫了一聲就去捂他傷口,卻被書硯一把攥住手:
“先流著,你聽我把話說完!”夏魚還要掙,卻怎麼也掙不脫,又怕他動了傷口,隻得老老實實地呆著,書硯這才咬牙說到:“那簪子,本來我是想要退還給你的!”他一言出口,夏魚的臉色便白了白,書硯卻似沒看到,又說:
“想要退給你,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卻是太喜歡你了!”他素日不愛多言,此番被逼急了,一句一句卻是順暢的很:
“我喜歡你,可是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夫人眼前最得力的丫頭,便是不能如浣紗姐那樣得了乾小姐的名頭嫁出去,最起碼也能發還身契消了奴籍嫁個好人家,我卻是深受少爺的救命之恩,立誓永不離開這府,不離開少爺的,即便是他成全咱們,我也是寧當這府裡的奴才,也不會出府做個良民,你跟了我,就是一輩子奴婢的命,何苦呢?!”他看夏魚開口要說話,卻是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垂眸苦笑到:
“我本來是要將簪子還你,隻是…幾次到了
內院門口,又折了回來,這簪子我不敢帶,也沒有福氣帶,可卻還是厚顏無恥地想要把它留在身邊,就好像…天天把你帶在了身邊一樣…”他抬頭看看夏魚,隻見她已經是淚流滿麵,心裡也是一酸:
“咱們見麵說話,一直是偷偷摸摸的,少爺和夫人都不知道,我又何嘗不想去求了少爺,可是夏魚…你這麼好,合該出府嫁個好人家,咱們…還是算了吧!”
說完這些,他仿佛是終於放下了一樁心事,背過身去咬牙拔了那刀子,自到旁邊翻了布條綁好手,又從懷裡拿出一個精致的鬆木盒子,遞到夏魚身前:“現在看來,這的確不是我分內之物,還是還你的好。”
夏魚從他手裡接了盒子,打開從裡麵拿出一根碧玉的竹節簪子,抬手擦了擦眼淚卻是笑了:“傻子,這些心事怎麼不跟我說?”她抬眼看看書硯,又在看到他手臂的時候心疼的落了兩滴淚
:“浣紗姐姐出府嫁人了,小姐身邊就剩下我和秋雁是自小陪她長大的丫鬟,我們早就約定了,這輩子都不離開小姐,出府,除籍什麼的,我不知道彆人怎麼看,反正我是不稀罕,這輩子我就是小姐的丫頭,奴婢,一輩子都不會出這府的!”她抬起頭,卻是狠狠地瞪了書硯一眼:“既然你不稀罕,那我去回了小姐,嫁給彆的小子去!左右是當管事媽媽,嫁誰都一樣。”
書硯此時明白了她的心意,見她這麼說如何不知是存心嘔自己,當下便一把將她拽進懷裡摟定了:“你敢!我今兒就回了公子,明兒就讓你跟了我的姓!”
夏魚見他難得說句痛快話,先是笑了一陣,又潤濕了眼睛,抬手把簪子給他在發髻上簪了:“如今侯爺和小姐都煩心著,咱們的事情不急,左右我是不會變心的,你若同我一樣,便日日給我帶著這個簪子,我看了也歡喜,如何?”
書硯點了點頭:“你說的對,現在不是時候
,不過你可不準去求了夫人嫁了旁人,我…”
夏魚見他還在這句氣話上夾纏不清,當時就笑彎了腰:“你這個傻子,趕緊去給我到外麵看看,沒人我就要出去回內院了,出來這麼久,小姐肯定不放心的!”
書硯“哦”了一聲,趕緊出去給她望了望,夏魚便如做賊一般溜出了書硯的房間,咬唇笑著回了內院。
整個年節前,蘇府難得清淨了幾日,雖說如箏心裡一直是惴惴的,年卻也還是要過的,因為親長都在西府,除夕自然也要到西府一起吃家宴,席間眾人都刻意不提北狄公主的事情,隻是如嫿沒眼色剛開了個頭,便被老太君喝止了,蘇百川卻是整個晚上都若有所思的,如箏也懶得猜他的心思,隻是帶著咿呀學語,已經會叫“娘親、爹爹、太太”什麼的祥兒和禎兒逗兩位老人開心,偶爾也會出神想想,這樣平順無憂的日子,到底能不能繼續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