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兩個字在桑月的心裡像炸開的煙花,她像觸碰到什麼燙手的高芋一樣把那張表格差點沒扔出去。
她不僅扔了自己的表格,甚至還很想扔掉降穀零手裡的那張表。
小川教官的臉肉又皺起來了:“有棲,警察廳是全國警察最高存在,提前特招比中六(he)合彩還要難,很多人考了一輩子也沒能考上。我現在把這個表格給你,你半隻腳已經踏進警察廳了。”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桑月察覺到自己最開始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什麼所謂的調查“雨夜殺人犯”的都是一場考驗。
一場在六個人裡麵選取合適公安人才的考驗。
如果不是她的出現。
這張表格……是不是就落到了諸伏景光的手裡?
每一年警察廳、警視廳旗下的各部門都會來警校秘密挑選人才,所有部門都會給警察廳警備局讓道,讓警備局的領導先選。
但是今年比較特殊,前不久警備局發生一場意外,所以親自來挑選人才的是一位重量級人物。
那位目前還不能告訴眼前的這兩個小年輕,否則傳出去不太好。
降穀零倒是不用擔心,就是有棲桑月……
小川教官的血壓又有些不太穩定,他耐住性子好聲好氣道:“有棲,每年全國幾萬名警員裡出身職業組的千人,而這千人裡麵也僅有為數不多的幾個能進入公安部。如果說職業組是警察裡的精銳,那麼公安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他在告訴有棲桑月。
進入警察廳警備局,是一個日本警察最引以為豪的事情。
“是嗎?”桑月指著自己。“這精英中的精英為什麼是我?我隻是一個警校墊底啊。”
“……”小川教官的血壓快要爆表。“那自然是因為長官看到了你的能力。”
桑月切了一聲:“不會是一直監聽著我們的辦案過程吧。”
血壓管徹底爆裂,小川教官怒吼道:“你填不填吧怎麼這麼多廢話!”
說實在的。
桑月很不想填。
公安這個職業在很多日本刑偵劇裡麵,可以說是臭大街的存在,也就是安室透這個角色給公安進行了不少的美化。但實際上,霓虹公安的口碑在霓虹警界雖然地位很高但名聲極爛。
在某個劇場版裡麵安室透為了讓小柯幫助自己,栽贓毛利小五郎逼柯南出手並不是師出無名。
在公安的眼裡,為達目的可以犧牲一切人事物。他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更何況部分平民。
但是桑月眼角微瞥,瞧見旁邊的降穀零流露出異常感興趣的眼神。
她長歎一口氣,這該死的命運啊可怎麼辦呢。
“小川教官,讓我們考慮一下吧。”桑月抓著降穀零的胳膊,把那張被自己扔掉的報名表就撿了回來,她把降穀零往外麵推。“明天!明天給您答複!”
小川教官看著她離開,揉著發酸的眉心。
他這輩子。
因為有棲桑月。
第一次覺得當警察的教官這麼辛苦。
下一屆的一定要好好管教……
*
桑月在聽到“公安”兩個字之後,整個人都不困了。
她看著降穀零,躊躇不安:“你要去嗎?”
“精英中的精英,很酷不是嗎?”他額前的金發交織,淺搭在鼻梁之上,連帶著那眸底也染了點細碎的金光。“我也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桑月不說話了。
她知道降穀零一定會去。
但隻要景光不去,他就不會因為身份暴露死亡,這也算是件好事吧。
如果她不去的話,這個名額會不會落到景光的頭上呢?
難道拯救計劃裡麵的第一步,從現在就要開始了嗎?
“你的手要小心,不要沾水。”降穀零忽然換了個話題,他看著桑月的左手,紗布都已經有些開線,裡麵的血絲還沒滲出來。
桑月點了點頭,乖順地低頭看著腳尖的路。
她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這樣的話,降穀零之後一定會成為安室透,那麼她呢?會不會也和酒廠打交道?
桑月又想起了在有棲桑月的記憶裡看到的那一幕。
Gin端著手(shou)槍,好像還說了什麼,是什麼呢?
她“看”不到了。
有棲桑月的回憶真的很特彆,好像也有觸發條件,上次是喝了酒才……
“桑月。”他小聲念道。
桑月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哈?”
陽光穿過走廊的大玻璃,狹長的光線斜斜地照射在他的身上,而他就站立在光帶之中,微微頷首。
“實不相瞞,我感覺和你的默契仿佛與生俱來,我想這輩子可能出了景之外,我再也找不到這麼契合度的夥伴了。如果你覺得我也很合適的話,或許我們未來還可以有更多的合作。當然,這個合作不僅限於在同一部門,我也希望能一直和你保持聯係。”
這句話說的……
桑月感覺到了光線的挪動,照在她因為心跳過快而轉變成緋紅色的臉頰和耳垂。
他沒有說“請你一定和我在一個部門”,而是讓她遵從自己的內心選擇。
桑月撓了撓頭:“你似乎忘記了,我見到血會失控,做警察都成問題……”
“這也不難。”
他上前一步,伸手捂住桑月的眼睛。
眼前被他麥色的掌紋擋住,陽光穿過他的掌心,把邊緣肉染成紅色。
而他的身上,沾有風露的甘甜和獨特的氣韻。
他金色的發絲低垂,和她茶灰色的長發交織。
女孩纖長的睫毛在他的掌中顫抖,他像抓住了一直迷路的小兔子。
“這樣,不就解決了?”
他俯首輕念,隱約存在的體溫和輕柔的呼吸侵襲著桑月的魂魄。
從這個家夥身上好像流淌出某種蜜糖罐傾灑的氣味,在四麵八方的空氣中猶如點燃了般炸開。
救命。
這家夥太會了。
*
回到宿舍裡,桑月打開抽屜從裡麵拿出有棲桑月的錢包,錢包裡麵有一點零錢,她一直都沒有花。
現在不花也得花了。
跟夏山迎說了一聲身體不太舒服,讓夏山迎幫忙早點名請個假,然後馬不停蹄的跑到樓下的便利店,店裡有一些為警校生們提供的日常便利品,找了一圈,她都沒有找到酒。
跑到前台詢問了一下店長,店長卻以“警校有規定禁止學員飲酒”為由,告訴桑月店裡隻有酒精純度非常低的酒精飲料。
桑月抱著罐子,看了眼上麵的成分。
隻有0.5%的酒精純度,這點酒精度對人體幾乎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基本就是還沒怎麼樣呢就變成尿液排出體內。
桑月握著猶如糖果紙一樣好看的果酒罐子,呼啦把最外麵一欄全部都收入袋子裡到收銀台結賬。
她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就像是為了變大而喝老白乾的小柯。
坐在寢室的床上,她拆開了一個綠色的飲料,裡麵的泡泡冒著汽水的香甜,完全沒有任何酒精的氣味。
這點程度應該不會像上次那麼嚴重了吧,少喝一點,隻要能看到有棲桑月的回憶就可以了。
紅紅綠綠的飲料看起來非常的可口誘人。
裡麵的白色小氣泡翻湧上來的時候,好像在對桑月說“快點來品嘗我吧”。瞧著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甚至還很美味。
桑月視死如歸地喝了一小口,那蘋果甜的液體流淌入胃部,口唇留香。
什麼嘛,這根本就不是酒。
汽水翻湧,桑月打了個嗝,滿嘴都是汽水味道。
她有些失望,又悶了一口果酒,這個跟國內的芬達有什麼區彆啊,還沒芬達甜……真是……
她一口接著一口,坐在窗邊看著外麵響起來的召集號角。
很多警員們都穿著製服,前往操場集合準備早點名,而她像一個孤獨的浪客坐在窗戶邊欣賞天邊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