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長了一張嘴!
遊雲驍完全不會察言觀色,還在一條又一條細數:“唐檸很怕曬,你給她打遮陽傘記得買帶有黑膠塗層的,當然了,你是江家太子爺,倒也不必你紆尊降貴、親自給她打傘,找個幫傭或者保鏢就行了。
她要是喝奶茶……唔,我是說她可能有時候看起來張牙舞爪的,但她其實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你彆被她一次次挑剔口味給嚇到,其實她最後喝的就是口味最簡單的那一杯。
還有啊,她很沒有自信,畢竟黎詩柔那麼漂亮,她總覺得自己比不上黎詩柔,你要多誇誇唐檸,幫她樹立自信,不管她是換了小的配飾也好,還是在穿衣風格上有大的變化,總之誇就完事了!
這對你來說很簡單吧?你的作文可是從小都被當成範文,在全校傳閱的啊。不過你那麼討厭她,應該也懶得誇她,算了,這點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去網上多搜一些怎麼誇女孩子的攻略,微信上多誇誇她好了。”
江燼的臉徹底黑了。
有那麼一瞬間,江燼甚至根本不想跟遊雲驍玩什麼心眼了,隻想不管不顧地一拳砸過去,把剛才沒打完的那一架給打完咯!
你這到底是退出競爭前“交代後事”,還是向我耀武揚威,炫耀你有多麼了解我的女朋友啊?
如果不是對遊雲驍足夠了解,如果不是知道遊雲驍絕對不是這麼綠茶的性格,江燼真的會重新跟他扭打在一起的!
江燼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不用你誇,我自己來!”
“你的文采,我當然很放心,肯定做的比我好。而且唐檸那麼喜歡你,你隨便誇她一句什麼,她怕不是都開心得要死,不像我誇她的時候,我簡直都覺得她是有意在為難我。她根本沒有心的,非叫我說那些色彩搭配,還說你以前接受采訪時說過,自己是個好‘色’之人。你一句采訪,我就得跑斷腿!”明明該交代的都交代了,遊雲驍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是漏了一個大洞。
江燼:“時間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家?還能趕上吃晚飯,好歹趁晚飯時間,你奶奶能幫你打打掩護,我就怕你回去的太晚,我隻能給你收屍了。”
遊雲驍還是不放心:“你能幫唐檸贏到這個戒指嗎?要不我還是參加一下吧,我剛才看了這個挑戰的所有項目,都很吃體力的,你看你病成這樣,也不是很合適啊,多一個我參加,就多一重保障!”
江燼冷了臉:“遊雲驍!你還沒有看明白嗎?戒指根本不重要,唐檸根本不在意這個戒指,她也不是真的想要,隻是隨便找個由頭,挑撥你跟我爭!她就想看咱們倆打起來,她是在利用你,和我置氣。是利用你的競爭,激起我對她的獨占欲,她真像自己說的那樣,以為我喜歡她。”
遊雲驍:“我知道啊,她都跟我說了。”
江燼:“……”
作為和遊雲驍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這個時候江燼真挺心疼他的,明知道唐檸隻是利用他,還來當她的工具人?遊雲驍說唐檸愛的太卑微,他自己愛的才更卑微吧!
遊雲驍:“我都知道,可我還是想幫唐檸贏回來這個戒指,和她想不想要、以後會不會戴都無關,你知道美甲店的店員怎麼說嗎?一看唐檸的指甲狀態就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做美甲。
我們班的女同學,初高中就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美甲了。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戴手鏈,連鏈子後麵的鎖扣都不會解。唐檸,她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是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她真的隻吃過你送的那一個生日蛋糕。
她不會叫疼,不會表達自己想要,如果不是因為你騙她感情的事刺激到她,唐檸可能永遠都不會改變,我們永遠都像從前一樣看不見她,高高在上的鄙夷她、嫌棄她。
但她沒有任何錯,不是嗎?真假千金的事,她是絕對的受害者,她隻是性格有點沉悶,隻是不太愛講話,隻是在人群裡永遠被邊緣化,隻是不太有存在感,隻是很透明,並不該被討厭、被欺負、被欺騙……
江燼,你能幫唐檸贏到這個戒指吧?這應該是她這輩子收到的第一個戒指,她在你身上受了這麼大的情傷,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愛人和被愛的能力,那這就是她此生此世唯一一枚戒指。”
江燼神色怔愣,連遊雲驍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發現。
係統:【咦,奇怪,世界意誌怎麼不給我們提供作精積分了?】
出現在闖關挑戰擂台上的,隻有江燼一個人。
大家四處張望,“遊雲驍呢?”
主持人:“距離開始還有最後三分鐘,如果一方不出現的話,會被判定為棄權的哦。”
遊雲驍去準備室之前,為唐檸安排了一個絕佳的觀看位置,用繩子把遮陽傘綁在一根豎杆上,讓她坐在傘下。
唐檸解下遮陽傘,把傘收起來,走向遊雲驍停車的位置。
高大俊美的少年,斜倚在跑車旁,背影落寞。
他骨感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另一隻手把玩著金屬製打火機,打火機開開合合的聲音清脆無比,硬朗的麵容在嫋嫋升起的煙霧裡半隱半現。
少年懶洋洋地仰著頭,似乎是在看高台上的江燼。
充滿一種頹唐之感。
遊雲驍很少抽煙,前世唐檸隻見他抽過一次煙,就是黎詩柔被綁走以後,他為了營救她,房間裡堆滿了查到的各式各樣資料和報告,幾天幾夜都沒睡。
岑寒這個高智商犯罪分子,把他們耍的團團轉,作為武力值擔當的遊雲驍心力交瘁。
收到岑寒“拿唐檸來換黎詩柔”的通知以後,遊雲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關了一整夜。
岑寒給出的理由,看似無懈可擊,“我才知道原來黎詩柔不是真正的黎氏千金啊,那應該不值錢吧,你們拿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唐檸來換。”
當然,這在江燼的分析裡滿是漏洞,畢竟他們認定綁架犯是黎詩柔的私生飯,這很顯然又是這個變態犯罪分子的一次遊戲。
清晨,推開那扇門時,遊雲驍身邊堆滿了煙頭,原本英俊的麵容上胡子拉碴。
但也就是在這種狀態下,他的眼睛亮的像是要發出光來,“我想好了,唐檸,你配合我們行動,我向你保證,你不會出任何差池,你幫忙救黎詩柔,我保你安然無恙,我們來和岑寒玩一場新的遊戲——隻要他敢露頭,必輸!”
唐檸被岑寒關押在囚室時,暗無天日,冰冷入骨,常常會回想起遊雲驍這雙眼睛,仍舊信服一點——他一定在努力營救我。
最後也是遊雲驍親手打破了這一點。
聽到腳步聲,遊雲驍回頭,發現是唐檸以後,掐滅了手裡的煙,“怎麼不打傘?傍晚的太陽餘光也挺毒的。”
唐檸:“手酸,舉不動。”
遊雲驍快步走到她身邊,重新為她撐開傘,“江燼會幫你贏來那枚戒指。”
“所以你就當了懦夫?自以為偉大、自我感動地退出了競爭。”唐檸坐進跑車的副駕駛上,仰起頭,看向遊雲驍,“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老跟黎詩柔比嗎?我說了晚點告訴你原因。”
遊雲驍示意她說下去。
唐檸的語氣一下子變得低落無比:“因為江燼喜歡她,不喜歡我,所以才老是要比。”
少女身形纖弱,如同一隻受傷的貓兒一樣,在座椅上蜷縮成一團,孤單的像是在大雨夜被主人拋棄。
她垂下雙眸,長長的劉海和眼睫毛一同遮住空洞洞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似乎想要從這個姿勢裡汲取溫暖,可顯然是徒勞的,最後越發無助。
遊雲驍在她麵前俯身,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他的掌心滾燙無比,猶如烙鐵一般,力道很大,堅定又強硬地迫使唐檸抬起頭,和自己對視,“這世界很大,除了江燼之外,還有很多彆的美好。
你可以試著不把他當成全宇宙的中心,試著多去關注自己,試著多去了解其他的人和事。如果你能不喜歡江燼,從這段失敗的感情裡走出來,你會發現一切都是海闊天空!你明知道,江燼根本不喜歡你,這一切都隻是在騙你,何必還自欺欺人地去賭什麼,他對你愛而不自知?”
唐檸的睫羽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六年前為什麼不告訴我江燼的愛是欺騙?晚了啊,愛江燼已經成為我的本能。”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遊雲驍心上。
明明她的身影是那麼弱小,他高大無比,明明她的姿態是怯懦的,他高高在上的拯救。
可在這一瞬間,遊雲驍卻被唐檸的話刺的無地自容。
他從一早就知道江燼的打算,卻一直都在縱容著江燼,成為實質上的幫凶。
為什麼?
理由太多了。
江燼是他最好的哥們。
黎詩柔和楚硯是真心相愛。
反正唐檸也當不好楚氏主母。
其實本質上再簡單不過。
遊雲驍在意江燼的感受,遊雲驍疼愛黎詩柔,還有他的自私……這裡麵哪一點都比唐檸這個陰鬱萬人嫌重要。
遊雲驍自詡是救苦救難的大俠,其實一直都是欺淩唐檸的人!
隻不過他從前不去思考這裡麵的內在邏輯,忽視唐檸的痛苦,掩耳盜鈴,假裝一切都無事發生。
甚至還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反正江燼以後會給唐檸一大筆錢。
所以現在事情才搞到了這一步,唐檸明明都知道了,江燼隻是在欺騙她的感情,明明知道他的愛都是假的,可她還是愛他愛到放棄了自我、放棄尊嚴、放棄一切。
就像是一個斯德哥爾摩症患者。
明明江燼是犯罪者,唐檸是被害者,可又因為他給了她唯一的愛,她依戀他,愛他愛到無法自拔。
正常人不會愛上加害者。
可唐檸早就被江燼一步步馴化,成為這場愛裡的囚徒。
如果拋開遊雲驍和江燼的兄弟感情不談,拋開唐檸、黎詩柔、楚硯這份複雜的婚約不談,僅就遊雲驍個人的是非觀而言,難道他不該在六年前就告訴唐檸真相嗎?
在江燼剛剛開始布局的時候。
在唐檸還沒有身陷囹圄之時。
在遊雲驍最先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他當然應該!
“是我害了你!”想明白這一點,遊雲驍身形一陣搖晃。
少女聲音脆弱的如同即將被風吹散的雲,“是江燼害了我,你有什麼錯呢?”
“包庇罪犯是共同犯罪啊……”遊雲驍雙手捧起唐檸的臉,望著她的眼睛說:“我一直自詡正義地指責江燼,可笑我到今天才想明白,我和他其實沒有任何區彆,我也隻是嘴上仁義道德,其實骨子裡跟他一樣殘忍冷血,難怪我和他是好朋友。唐檸,我補償你好不好?這是我欠你的。我該怎麼做,才能把你救出江燼為你編織的囚牢裡?”
這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拯救和施舍。
遊雲驍要為自己過去的錯誤贖罪。
唐檸揚起唇角,微微一笑。
江燼,你又輸了。
任你再是洞見人心、能言善辯,也不能再讓遊雲驍改變立場,倒向你那一邊。
這張牌,唐檸早在重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是特意針對遊雲驍的。
隻不過,挑了一個最合適的時機,才打出來。
遊雲驍和江燼、岑寒不一樣,後者很清楚自己就是惡人,但遊雲驍?他是一個想當大俠的人。
這是一張絕殺遊雲驍的牌,針對的就是他性格弱點——薛定諤的大俠。
除非遊雲驍以後決定,他不當大俠了,就要當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不然這張牌無解的,他將永遠活在對唐檸的愧疚之中。
因為惡是他自己做下的!
係統興奮到直接開始跳舞:【作精積分+666!你徹底挑起遊雲驍和江燼的對立了,他們完全決裂,在解決你的問題之前,不可能複合了,世界意誌快要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