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腦子一片空白,她甚至無法思考,隻是本能地拉著林抒回了酒店,胡亂收拾了一通,然後退房,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高鐵站去。
等坐上開往A市的高鐵,她坐在車廂內,看著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往後退,她的心才開始顫抖。
如果讓她再選一次的話,她說什麼都不會悄然無聲離開周燃。她要死皮懶臉地留在他的身邊,等他將來厭倦了,承受不住老人的壓力時,他們就和平分手。
就算最後會遍體鱗傷,但總比各自安好要強,更何況他現在一點都不好。
回到A市,她不知道周燃住在哪個醫院,她試著撥通他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的,但說話的人是程鬆。
“程鬆,我是林音,周燃現在怎樣了?他在哪個醫院?”林音急切地問。
程鬆聽到他的聲音時,有一瞬的驚愕,但很快反應過來,把地址告訴她,“需要我過去接你嗎?”
“不用了,我直接攔一輛車就過去。”
等在醫院大門下車的時候,程鬆已經候在那裡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林音拉著程鬆就問。
程鬆沒說話,隻搖了搖頭,說:“你先去看他吧,抒抒我看著就好,彆嚇到她了。”
林音聽到最後一句,腿都軟了,幸好程鬆拉了她一把,才不至於癱倒在地。
程鬆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了又忍,還還是沒忍住,責備道:“周總那麼愛你,對你又好,你怎麼舍得拋下他跑了?你都不知道他那幾天是怎麼過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林音說著,眼淚就刷刷地往下掉,程鬆也不好再說什麼,報了個房號,帶著林抒去對麵吃東西。
林音跌跌撞撞地來到了病房前,輕輕把門推開,就看到一個男人躺在病床上,身上纏滿了白色的繃帶。
“周燃。”她輕呼出聲,可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她撲到他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眼淚又跟不要錢地往外倒。
“周燃,你醒醒,我回來了。”她抓住他的手,“我錯了,隻要你醒來,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你了,嗚嗚嗚……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她伏在他的手上大聲哭泣起來,驀地,她似乎感到他的手動了動,她抬起頭來,就看到他睜著雙眼看著他。
那眼神,有生氣也有委屈,她喜出望外,“你醒了?”
周燃冷哼一聲,“你都說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了,要是我再不醒,你又跑了,我怎麼辦?”
這聲音中氣十足,半點受傷後氣若遊絲的感覺都沒有。她看了看她身上的紗布繃帶,雪白得一點血印都沒有就算了,還明顯綁得鬆鬆垮垮,一看就是臨時弄上去的。
“你騙我!”林音後知後覺,她站起身來就要打他,可身子還沒站直,眼前就開始天旋地轉。
在她倒下之前,她隱約看到周燃從床上一躍而起,抱住了她。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自家的大床上。
她環視了一圈,看到周燃正坐在不遠處辦公。
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他這時也朝她看來。
“醒了?”他邊說邊站起身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擱在床頭上,“喝點水。”
說著,他就要轉身離開,她一時心急,伸手就拉住他的手,“還生氣呢?”
周燃冷哼一聲,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高興。
林音自知理虧,小聲囔囔道:“你不也騙我受傷了嗎?我都快彆你嚇死了,就算扯平啦!”
“如果我不裝受傷,你會回來嗎?”提到這個就來氣,周燃扭過頭來瞪她。
他那天實在沒辦法了,恰好周辰逃獄出來想謀殺他,可最終把自己撞進ICU,他一點事都沒有,不過得例行公事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她,於是心生一計,讓程鬆對外公布他昏迷不醒,還買了熱搜。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林音真的出現了,也證明了她對他的在乎。
“我……”林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她真的打算永遠不回來了。
“這個時候還猶豫,你就是沒打算回來。”他氣呼呼地說,她連忙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冷笑道:“如果你說的苦衷是這個,我不接受。”
說著,他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透明文件袋。
這個文件袋,林音再熟悉不過了,就是裝了她不孕病例的文件袋。
“你……都知道了。”她不自覺垂下了頭,“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卵巢早衰,懷孕的概率非常低,我之前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就是我失憶了,想不起。”
“還有,我接受不了你去外麵找女人生,但我沒法給你生。如果你接受不了或者沒辦法跟爺爺奶奶交代的話,我們就……離婚吧。”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坦然麵對分開,可說到“離婚”兩字,她的心就像被釘耙紮過去一般。
“你把自己當什麼了?生育機器嗎?”周燃質問道:“還有,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你對我們感情就沒有一點信任嗎?”
“不是的。”她用力搖頭,“我隻是不能讓你為難,也不能讓周家絕後。”
“周家不會絕後,我們生不了,其他人可以生。”周燃嗤笑一聲,“再說了,我沒有一定要生兒子的想法,那是爺爺奶奶的希望。我們生不了,他們或許會失望,但我相信他們會更在乎我的幸福。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還怎麼幸福起來?”
話落,她已經淚流滿滿,她撲進他的懷裡,不斷地跟他說著“對不起”。
失而複得,他再怎麼生氣也舍不得推開她,更何況,他比任何人都想擁抱她,親吻她。
她在他懷裡放聲痛哭,似是要把這幾天的委屈、害怕統統哭出來。他輕輕地吻著她,從額頭一路往下,最後落在她的唇上繾綣。
多日沒見,各種情緒需要找一個發泄口,接下來的事情變得理所當然了。
隻是,到了關鍵時刻,他突然停住了。
她眼神迷離地看著他,“怎麼……了?”
“口渴,想喝水。”
“……”聽著這個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理由,她突然委屈起來,“你是不是嫌棄我不能生,現在都不願意碰我了?”
他被她的腦回路鬨得哭笑不得,原本隻是想逗逗她,看看她到底有多想自己,沒想到她直接想歪了。
“要是可以的話,我等會都不願意放你出去吃晚飯,你晚上彆喊餓就行了。”他說著,從褲兜裡麵翻出一張紙遞給她,輕歎一聲,“接下來一個多月,我得被關小黑屋。之後就算從小黑屋出來,也隻是偶爾解解饞,不能為所欲為。”
林音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接過紙,翻開一看,原來是她的檢測報告單,上麵寫著HCG跟孕酮的數值。她不會看,但報告的最下麵對數值做了詳細說明,她一下子就懂了。
“這是說我……懷孕了嗎?”林音不可置信地問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