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正中央原是一處亂葬崗,不知何時,一片山嶺拔地而起,因其陰氣森森,叢林密布,不見天日而被稱作鬼山,乃是酆如歸的住所,這酆如歸據聞是修煉千年的惡鬼,但無人知曉她究竟年歲幾何,她雖是產自活人腹中,生身之父亦是活人,但一著床於子宮即是鬼胎,出生當日,鬼哭聲更是綿延產房方圓十裡,鬼哭聲之淒厲甚至活活地嚇死了一十一口人。
酆如歸的父母生怕酆如歸禍害了他們,立刻差人將酆如歸送到了酆都。
但過了半年,送酆如歸去酆都的奴仆都不曾回來,不知是死在半途了,還是將酆如歸送到酆都後,被當地的惡鬼吞食了。
他們為其取名“酆如歸”是盼著她到了酆都,如同歸家了一般,言下之意,即是希望酆如歸勿要再出現在他們麵前。
可惜,事與願違,二十年後,酆如歸一身紅衣紛飛,一出手,闔家五十六口人便沒了性命。
其後,酆如歸竟是將所有的死屍都練作了丹藥,供她修煉,其中甚至包括她的親生父母。
這酆如歸喜著紅衣,顏若舜華,膚色瑩白,身形修長,行走間,一身的環佩叮當。
曾有為了美色,不要性命的凡人、鬼怪、妖物、修仙人來向酆如歸求親,均是一進鬼山,便下落不明,十之八九成了酆如歸增進道行的器具。
這一日,這酆如歸在鬼山的一處山洞中打坐,一身紅衣結結實實地覆住了她誘人的肌膚,隻露出一截瑩白、姣好的脖頸以及一雙結了定印的手,她麵上未施粉黛,眉眼間竟俱是痛楚之色。
她喉間蠕動不止,細看卻可見一個埋於肌膚之下的精巧喉結被牽連著,上下起伏。
她這般情狀,是因她欲要嗜血啖肉,卻拚命忍耐的緣故。
她的身體本能地想施展身法,捕捉一、二活人,亦或是旁的活物,生吞活剝了。
但她的理智則促使她咬住了唇瓣,鎮定心神,但嗜血啖肉之欲卻是愈加強烈起來,她分明設下了結界,但遠在鬼山外的活人的濃鬱香氣竟是在一瞬間鋪天蓋地而來,仿若近在身側,唾手可得。
在唇瓣即將綻裂之時,她怕唇瓣溢出血來,以致嗜血啖肉之欲更盛,不得不勉強鬆開了齒列。
但那唇齒方才放鬆,她便聽得一把聲音道:“何須要忍,萬千人神仙魔全數為滿足我的口腹之欲而生,我何須要忍?”
——這是她自己的聲音,她已被嗜血啖肉之欲逼得神誌昏沉,許再有半刻,她便會飛身而出,取人性命。
她被自己的這一猜測驚得又尋回了零星氣力,索性念了句口訣,喚出一條她預先施加了法力的麻繩來,死死地捆住了自己的雙手、雙足。
被捆住後不久,她再也打不得坐了,苦痛難當之下,身體陡然摔倒在地,痙攣著在地麵上翻滾不休,她發髻上的一支金釵因此“叮”地一聲跌落下去,沒入了地上鋪陳著的乾草中,她一身的紅衣亦淩亂不已,衣襟大敞,白玉般的心口霎時暴露無遺,但這心口卻是一片平坦,斷無女子的柔軟。
是了,酆如歸並非女子,隻是由於喜作女子打扮,而被世人錯認。
他容貌甚美,縱使如今被嗜血啖肉之欲折磨著,失去了平日的從容姿態,反是一副掙紮模樣,姿容不整,狼狽不堪,但他此刻無意展露的風情卻勝過世間所有女子。
又忍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實在忍不得了,一使勁,雙手、雙足捆著的麻繩猝然崩裂,繼而碎作粉末。
他雙目生紅,一使身法,轉瞬出了山洞去,他方出山洞,僅餘的一絲理智,卻將他喚了回來。
為了緩解嗜血啖肉之欲,他唯有一口咬下自己的一隻手腕子,吸吮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