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歸且走且看,良久,才瞧見了一家裁縫鋪子。
這裁縫鋪子裡頭掛了數件已做好的衣衫,酆如歸細細地看了,這些衣衫走線平整、剪裁利落、刺繡精致、衣料柔軟,縱然遠不及他之前做那王府二公子時身著的錦衣,但已是可入眼了。
接著,他走到了台麵前,這台麵上整齊地碼著一匹匹的衣料子,他撫過其中群青色的衣料子,方要側首去問立於不遠處的薑無岐,卻聽得掌櫃殷勤地道:“姑娘,你是要為你夫君做新衣麼?”
酆如歸含笑搖首道:“我不是甚麼姑娘,亦不是為我夫君做新衣。”
酆如歸的聲線雖不如何粗獷,但卻斷無女子的嬌柔,故而他一出聲,掌櫃便知自己弄錯了,趕忙致歉道:“小的冒犯公子了。”
“無妨。”酆如歸又朝薑無岐道,“這群青色如何?”
薑無岐答道:“未免太過鮮豔了些。”
酆如歸指了指紺青色的那匹衣料子:“這紺青色又如何?”
“尚可。”薑無岐說罷,卻瞧見酆如歸向他招手道:“你過來些。”
薑無岐此生從未來過這裁縫鋪子,他的道袍都是他師父醍醐道人命人去裁製的,他不曾想過會有一人為了幫他做道袍,非要與他一道來這裁縫鋪子,且這人——這鬼原先是他打算除去的對象。
他怔忪了一瞬,才依言行至酆如歸身側,瞥了眼紺青色的衣料子道:“便這紺青色罷。”
酆如歸將這匹紺青色的衣料子拿了起來,在薑無岐身前展開來一些,端詳片刻,又扯過琉璃色的衣料子,兩相對比,其後,酆如歸放下紺青色的衣料子,眉尖微蹙。
薑無岐時不時地被酆如歸的一雙柳葉眼凝視著,已是頗為不自在,酆如歸卻又將群青色的那匹衣料子取了出來,望一眼薑無岐的眉眼,又望一眼這群青色的衣料子,如此循環往複了許久,酆如歸方才踟躇著道:“你不喜歡這群青色罷?我倒覺得這群青色與你更為相稱些。”
“那便隨你罷。”薑無岐一向著深色道袍,這群青色相較之下,著實是鮮豔了些,但見酆如歸一副生怕被他拒絕的模樣,他竟鬼使神差地應下了。
“當真麼?”酆如歸笑逐顏開著道,“你切勿勉強。”
於薑無岐而言,衣衫能蔽體便可,顏色、樣式並不如何緊要,他既應下了,不便食言,遂頷首道:“當真。”
“那你要甚麼樣式的?”酆如歸思索道,“道袍有大褂、得羅、戒衣、法衣、花衣、衲衣六種樣式,你身上的應是得羅。”
“得羅即可。”得羅乃是最為尋常的道服,交領、寬袖,自掖下開氣,內帶襯擺,亦是薑無岐常常身著的樣式。
聞言,酆如歸朝著掌櫃道:“勞煩掌櫃量一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