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隻寥寥幾桌食客,三三兩兩地坐著,反是對麵窄巷處還熱鬨著。
那窄巷已圍了一層又一層的觀客,遠遠地有一駕馬車飛馳而來,馬車夫勒住韁繩,迫得馬車急急停下,那棕馬喘著粗氣,鬃毛散亂,一雙前蹄攜帶著塵土高高揚起,又直直地往一邊跑邊笑的垂髫男童壓了下去。
除卻那馬車夫無人瞧見,然而那馬車夫縱然使儘全力都無法令那棕馬避開男童。
那男童尚在與身側不遠的青梅玩笑,對於即將喪命於馬蹄之事渾然未覺,那青梅卻是瞪大了雙眼,張了張口,嚇得怔住了。
忽地,竟有一道火紅的身影向著那男童去了,眨眼間,那男童已在馬車十步開外。
他還未反應過來,本能地回首朝著馬車的方向望去,才知自己適才險些沒了性命,他又仰首望去,見自己被一個美貌絕俗的女子抱在懷中,不覺掙了掙,同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道:“多謝姐姐相救。”
“你無事便好。”這美貌絕俗的女子即是酆如歸,前一刻,他正用著一塊藕粉桂花糖糕,眼角餘光陡然瞥見這男童有難,當即飛身而出,連左手指尖的藕粉桂花糕都不及放下。
他鬆開男童,咬了口藕粉桂花糖糕,又盈盈笑道:“你且小心些,勿要在路上玩耍了罷。”
男童堪堪點了點頭,那青梅卻是飛奔過來,撲到了他懷裡,嚇得嚎啕大哭起來。
他亦有些後怕,卻不敢當著青梅的麵表露,隻撫摸著青梅的頭頂,安慰道:“我沒事,彆哭啦,我買糖葫蘆與你吃可好?”
那馬車夫為製止馬蹄壓到男童,馬車難免不穩,裡頭坐著的一個公子被顛簸得甩出了馬車外,滾出五丈,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時,已是滿身塵土,露在外頭的麵部更是生了些擦傷。
他容貌端正,眉眼溫和,一副白麵書生的模樣,並不責怪馬車夫,徑直走到那層層疊疊的觀客處道:“且讓一讓。”
見狀,酆如歸慢條斯理地咬著藕粉桂花糖糕,一雙柳葉眼掃過那書生的左臂,後又朝到了他身畔的薑無岐道:“你可瞧出端倪了?”
薑無岐左手提著那隻鳥籠子,壓低聲音道:“那書生十之八九便是那斷腕的主人了。”
“道長之所想,便是我之所想。”酆如歸一麵用閒暇的右手逗弄著鳥籠子中的烏鴉,一麵意有所指地道,“道長與我當真是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