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岐將酆如歸半扶半抱地回了客棧去, 他方將酆如歸放到床榻上,酆如歸卻揪住了他腰身處的一點道袍, 含含糊糊地道:“薑無岐, 你可否讓我抱一會兒?”
聞言, 薑無岐思及酆如歸曾說過他的身體很是暖和,遂低下首來,關切道:“你可是覺得冷了?”
“嗯,我有些冷了。”酆如歸的神誌被那屠蘇酒醺醉了, 顧不得這許多, 胡亂地一抓, 竟是將薑無岐腰間的係帶扯了下來, 那半新不舊的道袍當即鬆散了開來,展露出內裡的白色中衣來。
薑無岐一怔, 便要將那係帶從酆如歸手中取回,酆如歸卻是不肯,指尖捏著那暗青色的係帶搖搖晃晃的, 如同炫耀一般, 緊接著更是猛然起身,抱住了薑無岐的腰身,一用力,硬生生地將其壓在身下。
香醇的酒氣登時從酆如歸身上彌漫過來,充盈了薑無岐的鼻腔, 薑無岐下意識地欲要推開酆如歸, 卻聞得酆如歸哀求道:“讓我抱一會兒罷, 我很冷。”
酆如歸難得示弱,下頜抵著薑無岐的心口,雙目中一片迷離水光,這水光冉冉流動著,好似下一瞬便會傾瀉到薑無岐掌心一般。
見狀,薑無岐心軟地應允道:“好罷。”
酆如歸滿足地將左側麵頰貼在薑無岐心口上,同時一雙手從薑無岐後腰與床榻的縫隙鑽了進去,緊緊地圈住了薑無岐的腰身,少時,他的吐息便均勻了起來,儘數傾灑在薑無岐心口上。
由於時至炎夏的緣故,薑無岐換上了輕薄的中衣,中衣之下的裡衣亦然,故而酆如歸溫熱又含著酒氣的吐息輕易地便渡到了他心口的肌膚上,引得那片肌膚本能地戰栗了一下,甚至促使其下的心臟緊了緊。
薑無岐定了定神,垂眼望去,映入眼簾的酆如歸睡容安穩,一雙羽睫漆黑而濃密,在他臉上落下兩道陰影,襯得那一雙唇瓣嫣紅得宛若銜著一片鮮嫩的牡丹花瓣。
不知怎地,他方才與酆如歸的交談陡然竄進了腦中,是了,眼下酆如歸醉酒不醒,他應當儘快趕去密室,以確認那梁景文是否藏於密室當中才是。
他不願吵醒酆如歸,試探著側過身去,抬手撥開酆如歸的手指。
但他的手指尚未觸及酆如歸,那酆如歸卻是磨蹭著湊到他耳側,夢囈般地道:“薑無岐,我甚是想念你。”
薑無岐猝然意識到許適才他未聽清的酆如歸的那句話便是“薑無岐,我甚是想念你”。
酆如歸想念他是因為他不在身側,吸食不得他的血液了,抑或是不能抱著他取暖了,又或者是純粹地想念他本身?
酆如歸慣於忍耐痛楚,不到不得已,從不吸食他的血液,那麼便是後兩者之一了。
他一時想不明白,便打算先趕去密室,他的手指覆上了酆如歸的手指,方將那尾指撥開,酆如歸卻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他生怕那梁景文當真藏於密室當中,耽誤不得,無法,隻得輕拍著酆如歸的背脊道:“你鬆開我可好?”
酆如歸原本緊闔著雙目,這時,驀地睜了開來,凝望著薑無岐。
這雙目中朦朦朧朧的,薑無岐也不知酆如歸是清醒了,或是昏沉著。
酆如歸這麼望了良久,一言不發,卻在薑無岐以為他又要睡過去之時,突地將薑無岐推開了去。
薑無岐猝不及防,險些從床榻上滾落下去,那酆如歸卻是坐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將他暗青色的係帶擲在了他麵上。
薑無岐堪堪伸手取下麵上的係帶,竟又被酆如歸奪了去。
酆如歸下了床榻,腳步虛浮,而後,一把扣住了薑無岐左手手腕子,將薑無岐拽下床榻。
薑無岐方才站定,酆如歸以額頭貼上了薑無岐一副鎖骨的中央,一麵扯上薑無岐的道袍衣襟,仔細地將係帶係好,一麵口齒不清地道:“我現下渾身無力,便不與你同去了,以免拖累你,你自己小心些。”
酆如歸醉得手指不聽使喚,費了半晌,才將那不聽話的係帶係好,一係好,他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幸而被薑無岐及時扶住了。
他的手臂肌膚貪婪地汲取著從薑無岐掌心傳來的體溫,他的唇角亦勾起了一點笑意來:“薑無岐,我甚是想念你。”
他說這話時,仿若有些彆扭,被酒液催得渙散的視線全然落在了彆處,並未留予薑無岐一分。
“抱歉。”薑無岐將酆如歸扶回了床榻上,掖好薄被,“貧道會快些回來的,你好生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