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金雞山·其三(1 / 2)

白衣公子屏息凝神地望著那支急掠出去的羽箭, 同時又取出一支羽箭來搭在弓弦上,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羽箭穿破山風的聲音, 然而不知怎地, 彈指間,那羽箭竟是轉而貫穿了他的右臂, 右臂吃痛, 當即淌出了血來,“滴答滴答”地潤濕了他足下的層層枯葉。

但他的右臂卻很是穩定, 山風將他一身的白衣吹得獵獵作響,他輕咳一聲,利落地連發三箭。

三箭分彆對準了酆如歸的眉心、咽喉、心口, 直取要害。

酆如歸渾身失力,吐息艱難, 雙目渙散,但仍是輕易地將這三支箭一一收入了掌中。

他隨即將三支箭丟棄於地,而後勉強使出身法來, 飛掠至白衣公子身後,一手虛虛地掐著其咽喉,一手覆上其拉弓的右手,低聲道:“你何故要害我性命?”

白衣公子聞得酆如歸的嗓音稍稍一怔, 蹙眉道:“卻原來你不是那居於金雞山頂的妖物。”

酆如歸心中生疑, 鬆開手去, 轉至白衣公子麵前, 細細端詳了一番, 才斷言道:“你這雙目定然有恙。”

白衣公子溫和地笑道:“你說得不錯,我這雙目時好時壞,不久便將不可視物。”

這白衣公子箭法精準,若是目盲倒是可惜了。

酆如歸不及惋惜,竟有血液與活肉的氣味直直地竄入了他的鼻腔,令他作嘔,卻又勾得他欲要張口咬下。

他的神誌排斥著除薑無岐外之人的血液與皮肉,但他的這副肉身卻急欲將眼前這人拆骨入腹。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白衣公子麵上,而後挑起白衣公子的下頜,輕蹭過白衣公子的唇瓣,接著撫過白衣公子下頜、脖頸,末了,停留在了白衣公子的傷處。

白衣公子的右臂遭羽箭貫穿,鮮血淋漓,他的指縫不多時便被這溫熱的血液填滿了。

白衣公子確定紅衣女子不是那金雞山頂的妖物,暗暗舒了口氣,但被紅衣女子這樣對待,卻使得他心弦緊繃。

眼前這紅衣女子究竟意欲何為?

酆如歸將白衣公子手中的弓一點一點地抽出,白衣公子使勁了氣力,卻留不住這弓分毫。

緊接著,酆如歸撤下白衣公子身上的箭囊,製住了白衣公子的雙腕,又將白衣公子拉拽到一岩石上頭,欺上身去。

白衣公子動彈不得,隱約瞧見不遠處的小廝從他的箭囊中胡亂抓了一把羽箭,朝著紅衣女子的後心刺去,不及歡喜,那紅衣女子的一片衣袂卻是一動,眨眼的功夫,小廝飛出十丈,被一老鬆阻了,才跌倒在地,而那把羽箭居然碎作粉末,散了一地。

含著血腥氣的吐息又猝然覆上了他的耳廓:“你還以為他能傷我麼?當真是異想天開,愚蠢至極。”

酆如歸的神誌已全然被那癮控製住了,一時間,腦中滿是毀天滅地、食儘世人的念頭。

他毫不猶豫地將貫穿了白衣公子右臂的羽箭拔了出來,旋即貼上唇去,拚命地吸食著從中流淌出來的血液。

溫熱的血液蹭過唇瓣、劃過咽喉,乖順地沒入了他的腹中,散著惡臭,不如何可口。

從何處才能得到可口的血液?可口的血液他好似不久前才嘗過,是從何處嘗的?

他下意識地欲要將傷口撕開些,鑽入舌尖去,但舌尖一抵上那片血肉,卻被逼退了。

——好生惡臭,實在難以下咽。

我之前是從何處嘗到甜美的血液的?

我為何記不得了?

酆如歸恍惚間,被人探到了後心,他不緊不緩地扣住那隻手,以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道:“即便你這手如你所願插入了我的後心,亦取不了我的性命,你不若省省氣力罷。”

紅衣女子扣著自己雙腕的手不知怎麼地略略鬆了去,白衣公子才趁機抽出一隻左手來,欲要借著其後心的傷口取其性命,未料,竟是被識破了。

白衣公子尚未將那金雞山頂的妖物除去,哪裡肯就死,遂不住掙紮起來。

酆如歸施施然地化解著白衣公子的招式,神誌卻已被那不知藏於何處的甜美血液誘惑了。

他苦思冥想,忽而鬆開白衣公子,又從白衣公子身上下來,其後,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張帕子來,癡迷地一嗅。

這帕子嫣紅一片,是他的血液,但其中卻有一股莫名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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