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基地結課時,燕綏加了教練的私人聯係方式。
“下次你再來,我給你優惠啊!”
燕綏笑笑,和他揮手告彆。
跳傘這樣一項運動,其實是不那麼普及,並且擁有一定門檻和要求的。
有不少燕綏這樣的年輕人,他們玩跳傘隻是為了尋求刺激,但也並非全部都是因為興趣,就像有錢人談生意總愛打高爾夫,跳傘也能是一塊投其所好的敲門磚,並且更加精準地篩選了“同好”……
燕綏在短短半個月裡,就用這樣一塊磚,敲開了一扇門。
銷金窟是S島原住民都談之色變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們大概也不願意自己的家鄉有這樣一個地方,如同埋著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出事,讓一方水土的名聲跌至穀底。
比起傳統的服務性場所,它更偏向於定製式。
客人需要什麼樣的享受,他們就能提供什麼樣的服務。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一應俱全,堪稱天上人間的頂配版本。
但相對應的,服務價格就很高昂……
燕綏從教練那裡稍微聽了那麼一點。
“他們都玩得很極限的。”
他還記得教練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是一種已經不再好奇,並且完全了然的麻木。
“那種極限啊,和我們背後背著兩套傘、有保底的極限可不一樣,他們的極限,才是在真正的生死邊緣。”
呼吸的極限,容納的極限。
忍耐疼痛的極限,脫水、存水的極限……
在一些人的眼裡,反而成了一種獨特的高|潮。
但對於一個從未了解過的人來說,這是何等的認知衝擊,甚至超出了常規的理解範圍,用目瞪口呆來形容都不太夠!畢竟這個地球上活著的,更多的還是正常人。
這樣的突破認知對燕綏而言,無異於三觀重塑!
好在沒兩天,鐘情就說他要過來。
如果說那兩天對鐘老師而言是放鬆和休閒,其實對燕綏自己來說,也是一種飽含包容和嗬護的治愈過程。他看著鐘情對自己萬般忍耐、處處克製,心裡也曾慶幸著確定:原來這個圈子裡,並非人人都是欲|望變態的……
像鐘情,他就很好!
一個明明鼓起勇氣偷偷親人,卻不敢親在嘴上的人,他的底限已經擺在這了。
燕綏其實有想過給鐘老師一點甜頭。
可他又怕人家看不上自己這點甜頭。
下雨那天,他們依偎在一起看電影、吃東西、打遊戲,相處自然氛圍融洽,如果鐘老師真的在當天過生日,燕綏甚至想,他也許不會拒絕對方想要確定關係的請求。
哎,談戀愛真的好讓人苦惱啊!
……
為戀愛苦惱的燕綏,“收尾”後回了B市。
領導看他臉色怪怪的,還安慰道:“這種情況畢竟是極少數的,科裡還有好幾個女同事以前也迷嶽平呢!現在不也放下偶像情節了?”
親自接手前偶像的案子,比任何一個粉絲都提前知道塌房內情,這種刺激也不小了。
燕綏甕甕應了一聲,還是焉巴巴的。
嶽平這事兒,最開始還是因為怕他曲線出境,讓各單位都做了應對,好在關鍵時刻攔一把,誰想到人家還真是藝高膽大!在妻姐被限製人身、妻子被全麵審查的情況下,嶽平跑到S島飛不出去,竟然還有這份“閒情逸致”玩極限……
而燕綏這隻小菜鳥,動機也很明確。
最開始,他隻是想拉一把私機空管的關係。
對方管控區域都是國內到S島及東南亞數島的航線。某種程度上說,他可比私生都清楚那些明星愛玩在哪兒玩,又玩了些什麼!畢竟麼,來來去去都是一些再熟悉不過的機型和麵孔。
燕綏投其所好,直接砸錢進對方所在的跳傘俱樂部。
這種高端俱樂部,無論是引流客戶還是常客,大多都是些不缺錢不缺關係的主兒,平時聊天也少有禁忌。
在這裡,沒人關心燕綏作為演員出不出名。
他們隻會憑借一些小細節來判斷燕綏的“資質”。
比如外套上一個紀念款的飛行小徽章,是國慶大閱兵時某部隊的紀念物,一般人等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小玩意兒怎麼來;又比如他在俱樂部留存的地址,那裡是B市某軍區管製範圍,換句話說可以等同於核心“家屬區”。除此之外,燕綏作為初學者擁有非同一般的膽量,他上手格外快,不隻是跳傘,其他方麵也是信手拈來……
種種跡象表明,這種程度得靠環境先天熏陶。
因此,沒人在意燕綏為什麼在S島沒有固定居所。
否則,一旦叫那些彆有用心的人查到他名下資產,寫個舉報信遞上去,豈不真成了坑爹的紈絝子弟?
國內玩得開的各種二代、三代不少,燕綏模糊了一定細節,又在某天帶去了鐘情這樣的大明星朋友,會員們心照不宣地將他列入其中。
如此一來,平時說話閒談更是沒有禁忌。
在他們眼裡,哪怕是嶽平這樣大的咖位,也不過如此罷了!
誰家還沒幾個錢呢?在哪兒不是玩?
再說嶽平人前君子謙謙,人後卻玩得這樣臟,這副虛偽模樣那群二代、三代還真看不上!反而是燕綏這樣低調又灑脫的,在他們眼裡才是同類。
直到燕綏離開俱樂部前夜,還有人約他去喝酒……
*
鐘情是在燕綏睡醒之後再打來的電話。
“回來了?”
燕綏迷迷糊糊嗯了一聲,聽著鐘情語氣裡明顯的笑意,意識逐漸清醒,他問:“嶽平那件事情是不是故意拉你出來擋木倉啊?”
鐘情輕聲一聲,“是不是重要麼?”
燕綏嘴裡咬著牙刷,含含糊糊地道:“你知道他也在S島嗎?”
鐘情沒有半點隱瞞,如實地說:“我不僅知道,我還在飛機上遇到了跟著江瀝過來的粉絲呢!”說起這個,鐘情竟然也有一點八卦因子在身上,“你知道她們多搞笑嗎?竟然在客艙裡巡邏,一個個確認那些女乘客的麵容,生怕其中一個是嫂子!”
燕綏:……
誰和你聊這個啊!
但架不住鐘情對燕綏是很有分享欲的,鐘老師憋了兩三天,這不得一次傾訴個夠?
“江瀝這幾年的確跑得夠快,穩住成績再撐個一年,搞不好真的能上位。但他估計也沒想到橫空出世一個你。自己走關係試鏡了兩三輪都拿不下來的角色,還不如人家一個內推來得快。”
這個內推指的是什麼,不言而喻了。
燕綏哼唧了一聲,打開水龍頭洗臉。
鐘情等了一會兒,聽到電話那頭重新平靜,才繼續道:“他的粉絲對你也很有敵意。你在S島的行程是眾所周知的,我聽蔣磬說,她們應援會內部甚至做好了一些準備,一旦出事就把嫂子轉移給你……”
燕綏大為不解:“什麼叫做轉移給我?”
鐘情哈哈一笑,“字麵意思,靠一些手段模糊路透照片和時間軸,捏造一個你才是嫂子真男友的結論,就算江瀝不能毫發無損、全身而退,起碼能把你拉下水,讓人分不清嫂子到底是誰的,哪怕是自欺欺人,也間接達成了她們安撫粉絲的目的。”
燕綏擦乾臉上的水,手動抹平眉頭。
“關我什麼事啊……”鐘情聽著他的嘟囔,得意一笑,“當然不關我們燕綏的事兒啦!”說到這裡,鐘老師語氣一轉,很是做作地補充道:“如果事情真鬨大了,我會幫你澄清的:喜歡燕綏的粉絲們大可放心,你們沒有嫂子!”
燕綏不會交女朋友,他隻會有男朋友。
“鐘老師,你好……哎,算了。”
鐘情清清嗓子,恢複正常語氣:“我說得不對?”
燕綏無力反駁:“你說得對。”
但他承認了,鐘情又不滿足,“等等,話也不能這樣說,女嫂子是嫂子,男嫂子就不是嫂子了嗎?人家一天不出酒店,大家就默認是恩愛了一天,我倆不是也一天沒出民宿……”
燕綏快速打斷他:“求求你彆說了鐘老師!”
……
一陣尷尬又曖昧的氣氛充滿了對話間隙。
好一會兒,鐘情幽幽歎了口氣:“下次見麵,如果再嘴硬的話,燕小綏,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你……”
燕綏臉紅耳赤地掛斷了電話。
他想過自己的逃避行為可能不太專業,但沒想過和鐘情的下一次見麵來得這麼快——
《等你的城》即將迎來收官之戰,聯播台的當家綜藝邀請了部分主演。
這很突然。
一來,是原邀嘉賓嶽平突然取消了下期錄製。
二來,《等你的城》兩台聯播,後播的荔枝台相比首播的中央台,在時間差裡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的劇宣流量,為了衝擊荔枝台年冠記錄,自然而然要加大宣傳力度。
鐘情原本不去,節目組也不敢拉這麼大的咖。
可一聽說燕綏被荔枝台那邊熱烈邀請,並且薑窈也要去,他幾乎想也沒想,下意識就擔心節目組把這兩人拉郎配一對,直接開口讓蔣磬去操作。
這事兒交給蔣磬純屬小題大做。
但蔣大經濟還是照辦了,甚至在節目組負責人調侃“鐘老師和小燕老師關係是真好呀”的時候,還替鐘情撈了一手麵子“畢竟是小燕老師頭一回參加綜藝嘛”……
“鐘老師,這下滿意了?”
鐘情放下劇本,滿意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滿意了!”
蔣磬替他收好桌上那一摞劇本,“有看得上的沒?”
鐘情搖搖頭,又伸手從裡麵抽出一本做了標記的,說道:“這個還挺適合燕綏的。”
蔣磬瞄了一眼,“編劇還是成章徒弟呢。”
“之前也跟過組?”
見蔣磬點頭表示肯定,鐘情又道:“那難怪了!我看他那個小像,第一反應就是聶央脫了校服換了身戲服,帶入燕綏的臉毫無違和感。”
蔣磬無語,“你自己的呢?”
鐘情搖頭,“今年就到這了,明年的事明年說。”
明年的戲都還沒拍呢!
現在接的本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正式啟動項目,那麼急做什麼……
*
荔枝台的《百味人生》新一期在H市錄製。
主持團隊和嘉賓們在節目組指定的地方碰頭,看門口的樣子,有些蘇式園林的感覺,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十分清新的香氣!
燕綏沒經驗,但鐘情聞到了熟悉的陰謀氣息。
他拉過對方,攏著手湊近燕綏的耳朵悄悄說道:“我查過了,這裡麵有個很大的藕園,咱們今天大概率是來做苦力的,你聽我的,一會兒要分組的時候,我們倆……”
燕綏還沒回答,主持人就發現了說悄悄話的二人。
“是有什麼話我們不能聽嗎?”
燕綏剛想擺擺手,鐘情迅速攔下他的手腕捏在手裡,並一本正經地點頭,“是這樣,我正在和小燕老師商量一會兒的賺錢大計。”燕綏聞言,也跟著乖乖點頭。
主持人若有所思地點頭,“是嗎!”
那他一定要想辦法拆開這兩人!
薑窈在旁邊嘿嘿直笑,拆得開才奇怪呢……
果然,經過了節目組一係列棒打鴛鴛的操作,依然沒能分開提前商量好對策的鐘情燕綏二人,見他們勾肩搭背笑得燦爛,主持人咬牙記仇,半真半假地和場外導演打了個手勢:“沒有一對嘉賓能開開心心笑著地離開《百味人生》!”
經過了一係列的節目流程鋪設,果然確定了今日的主要目標:幫助藕園采藕。
鏡頭依次給過大太陽,門口曬軟的碗蓮,和焉噠噠的嘉賓。經過了兩位藕農十來分鐘的專業講解,大家分配好任務和工具,一起出發去藕園。
路上,燕綏拉了拉鐘情的冰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