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跟任知州是一隊的,任知州的對頭差不多也是林家的對頭,林大娘可不想和稀泥,兩麵都不討好,她態還是要表的,也得跟任夫人一個鼻孔出氣,這時便接過小丫遞過來的另一個盒子,遞給了任夫人,同時嘴裡淡道:“這是我娘讓我交給您的,她讓我代她向您問好。”
任夫人這次是真真笑了起來,眼睛裡都有了點笑意,她是見過林夫人的,也喜歡那個表裡如一,真正淡泊名利的林夫人。
她打開盒子一看,是兩枝花,是上次她去林府說開得很好看的端午花,這都過去一年多了,林夫人還記的她喜歡,也是有心了。
任夫人也是喜歡風雅的人,收到這兩枝花,比剛才收到金玉時笑得真心多了,這時,坐在她下首一點的通判夫人頭都要探到她的懷裡來了,任夫人瞥到,“啪”的一聲把盒子關了,遞給了身邊的丫鬟,對其淡道:“林夫人所贈之禮重逾萬金,好好拿著,去替我放好。”
“是。”丫鬟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端著退下去了。
通判夫人一聽,眼睛都紅了。
她猛地看向林大娘,“是什麼東西?”
林大娘抬眼看了眼她,便朝任夫人看去。
“這小娘子,這娘還在著呢,就這麼不知禮。”跟通判一夥的官員夫人來幫通判夫人助威了。
林大娘一臉淡然,跟沒聽到似的。
這時候,任夫人開火了,林大娘是他們這邊的人,她怎麼可能讓人當著她的麵欺負她,那小官夫人一開口,她就朝人看了過去,“典夫人,比不上您,聽說典大人又納了兩個美妾?您肚子啊,要是還不爭氣……”
她瞄了眼那小官夫人的肚子,“怕是得回娘家了吧?”
那小官夫人一聽,一下就氣得臉都脹紅了。
她生了三個女兒就是無子,最恨有人跟她提起這事,現在任夫人一開口就直戳她心口,說她再不生兒子就得被休回娘家去,這任夫人還是上官夫人,她還不能頂嘴,隻能生生把氣咽下了。
她坐在那,因忍氣吞聲,忍得全身都發起了抖。
這觀賽台的小圈子,一下子就沒聲了。
任夫人就是厲害,一開口就震住了全場。
早就在這小圈子裡身經百戰的林大娘也習慣了。
說實話,她挺明白她娘為什麼不喜歡出來見客。
這種女人紮堆的地方,這心理素質要是不好點,腦袋要是不好使點,活活氣死,指日可待。
不過,女人這邊不平靜,男人的戰場可是更凶腥,她們頂多嘴皮子上占占便宜,他們那邊出點事,那都是要用人力金錢去平的。
林大娘想著,往小胖弟的地方看去。
隻見他昂首挺胸坐在任知州的身邊,迎著陽光的小胖臉紅通通的,但他直視著前方,努力地在跟首富羅曲江說話,身上沒有絲毫怯怕。
林大娘忍不住心中一鬆。
任夫人也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所向,她朝林大娘微微一笑,安慰地拍了拍林大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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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坐了一會,就有林氏族人的家裡人帶著丫鬟過來非要往她這邊擠,還給外麵站著的丫鬟塞銀子傳話,說過來跟她問個好。
平時不去府裡問好,現在能上觀賽台逞威風了,她們就過來了。
林大娘早料到了,她的丫鬟站得離外圍遠遠的,看身邊的人也好,看下麵的人也好,眼睛看到這些人跟沒看到似的。
任府的丫鬟也是極守規矩,被任夫人調*教得不可能在外麵出差。
來傳話的還是小官夫人的丫鬟,拿點小錢,都敢過來說話了。
任夫人也是名門閨秀,跟著任大人到了悵州,她是即高興但又累。
她是高興錢多,但也累極這裡比京城更讓她頭疼的人際。
悵州太富了,太多人盯著了,也太多人為了錢完全不顧頭上的腦袋,都太敢了,她要是不把膽子提上去跟著,大人跟她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廂,下麵官員夫人帶來的丫鬟走到林大娘這邊傳了話,任夫人冷冷地看了那個官員夫人一眼。
那官員夫人也是察覺到了她丫鬟所做之事,狠狠地瞪了那個死丫鬟一眼,隨後訕訕地朝任夫人笑了一下。
但她家那位大人是通判那邊的人,任夫人知道這隻是做臉給她看,回去了,不定怎麼誇丫鬟落她的臉。
任夫人無動於衷地彆過臉,半垂下臉,朝林大娘那邊淡聲輕道:“你們家那些人,你什麼時候收拾?”
“懷桂還小,我爹之前的意思是留著,讓他見見。”讓他練練。
“嗯。”林老爺那個人,任夫人不敢多說。
哪怕他死了,她也得敬著他三分。
“聽說,你們家冰雪極寒之地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