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人?林大娘心想她這骨頭叔叔在她爹死,這移情彆戀的速度,那是跟坐上火箭了一樣,快得咻地一下,連人都見不著。
林福一聽大娘子的口氣,一下子就衝淡了對這個女主子的生疏——大娘子長大好多了,也變了好多。
她長眉如墨,俏鼻□□,唇如烈焰,極雅,也極豔,反讓人不敢直視。
林福笑了起來,跟大娘子報,“躲起來了,說要等到你們成親後再回來。”
林大娘一聽,果然有鬼。
她搖頭,“看我回頭不拔了他的綠招子。”
一屋林府的老人都笑了起來,林懷桂都忍不住有點好笑,道:“算了,當年爹也說了,他想走也是可以的,由著他。”
“可彆這般說,”林大娘白了拆台的弟弟一眼,“他可是許諾要跟我一輩子的。”
說好的一輩子,其實還沒一年呢。
男人變起心來就是快。
大娘子的話一完,屋裡的笑聲又起了。
刀府這婚與他們林府成的沒有幾分敬意,但好在,主子們心裡有譜,也有成算。
小主子這次也來了,對於林府在京的各大小管事來說,就這沒什麼好怕的了,心裡頭也鬆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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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兩天,林大娘隻來得及在管事們的言談中對刀府的所有人心裡有個譜,尤其對那兩位刀二爺和刀三爺的性情有個大概的推斷,她就要入下午的花轎去成親,入洞房了。
來迎她的是一隻大公雞。
林大娘心想,她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要跟一隻雞拜堂成親——這得一個姑娘多豐富善感的想象力,才能想到這悲慘的一幕。
不過,也不在意了。
反正都這麼慘了,再慘慘,習慣習慣就好了。
就是在林懷桂扶她上花轎的那刻,弟弟的手突然抖得不成樣子,林大娘這才終於有了自己出嫁了的感覺。
是了,這次之後,再見弟弟,哪能像以前一樣,說見就見。
他們相依為命的時刻,在這一刻,已經是到了最後一刻了。
“在這裡等姐姐,”鞭炮聲太大了,林大娘反手緊緊抓住了弟弟的手,在喜帕下淡道:“等姐姐回娘家。”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娘家。
現在開始,他就成了她堅守的後盾了。
他們要反過來過了。
“是。”林懷桂低下頭了,以至於誰也沒看到他的眼眶裡全是淚水。
花轎一路前去,出了林宅所在的百丈,林家所放的鞭炮聲就聽不到了。
林大娘沒覺得想哭,她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把她在江南所有的時光都歎在了這口氣裡。
然後,她抬起了頭,微微笑了起來。
林府這邊帶了不少人送嫁,林懷桂帶著人趕在了最前麵,為姐姐掃清道路,所以林大娘入刀府拜堂的一路非常順利。
那廂,白淨俊雅的林懷桂也微微笑著,掛著與姐姐同出一轍的林氏溫和淡笑,當到了深夜無害的,隻會讓下人給人打發錢的江南散金少年。
拜完堂,是夜,林大娘終於被人送進了滿是藥味的洞房。
她的腳底下,是昏黃帶著點紅色的燈火在搖曳。
送她在床邊坐下的喜娘一走,她在床上坐了半個時辰,直到半個時辰後,屋裡悄無聲息,她的丫鬟們看來也沒跟過來,也沒彆的什麼人進來,她才疑惑地掀開了喜帕。
這一帕剛開,她就看到了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
這雙眼,在喜房紅黃色的燈光中,亮得太可怕了……
林大娘呆了一下。
隻一下,她就看到了個活人,慢慢地,她笑了起來,“咦,居然是個活的?”
信中說,那黑豹旗旗主,目如星,麵容剛毅英俊至極,神色也冷酷如冰之極。
就是眼前這個了。
林大娘沒有多想,她把手中的帕子往上撩起,笑望著人,眼睛裡都有光,“活的也行,我這個人最能湊合了。”
頓時,她欣喜了起來,“說你帶大軍獲勝,聖上聖心大喜,賞了你無數金銀財寶?”
那就是說,他有好多好多的銀子,可以還她了?
刀藏鋒睜眼,就見眼前女子豔至烈焰,像團團熊火朝他襲來,燃燒住了他的眼,這把火,同時也燒至了他的胸口。
他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撲向了她,同時按住了她的手,壓住了她的肩。
“啊?”
刀藏鋒看著她的紅唇死死不動,把奮力掙紮的她毫不在意地,像按鵪鶉按了下去,騰出一手,摸向了她的紅唇。
烈焰似烈火的唇,卻柔軟得不可思議,軟得讓他的手頓住了……
但僅僅隻一下,這奇異的觸覺沒有讓他多作遲疑。
他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的手指,沒有顏色。
沒有顏色,也就是沒有鮮血,也沒有所謂紅脂。
刀藏鋒終於看向了她黑白分明,黑眼亮得隻存他臉孔倒影的眼,他在她的眼裡,清楚看清了自己此刻凶惡,滿是忍耐的模樣。
他又頓住了片刻,但僅僅隻片刻,在她眼一瞪,即將破口大罵的時候,他上身往前一壓,拿手壓住了她的腦頂,止住了她全身所有的動彈,同時,他的頭凶狠地往下撲去,咬住了她的唇。
他不想忍了。
“娘啊……”林大娘被他凶猛得不像人的速度和動作震驚得根本沒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喊她親娘保佑,就感覺她的唇被野獸的嘴逮住了似的。
在這一刹那,這輩子從沒感覺過自己軟弱的林懷玉覺得在這一刻,她就像隻欲被野獸拆解入腹、不堪一擊的小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