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線索就是最好的線索。
能在刀家來去無蹤,讓一府之人沒有察覺就帶走這麼多人,全京城,隻有一人,一衛能辦到。
刀二爺刀三爺馬不停蹄出了門去,前去與督察衛相交良好的門府,想從那位老大人嘴裡知道一點消息。
燕地京城分為四個地方,皇上所住的紫禁城,王公貴族所住的皇城,京城普通百姓所住的內城,還有小老百姓所住的在內城外的外城,刀府所在之地乃京城皇城,非重大事情非一品以上大員不能在皇城策馬狂奔,刀家兩位將軍心急如焚,也隻能快步而行,烈日之下,不到半晌已汗如雨下。
他們這邊著急萬分,忙於各方打探。
無奈各方都沒有具體的消息放出來,回去一說,林大娘聽聞可能是皇上那邊動的手,也是長久無言,第二日一早,沒等到她三日歸寧回娘家的林懷桂送帖,上門拜訪刀家。
而就在林大娘見弟弟的這時,皇宮內,這日休沐沒有上朝的皇帝看著底下跪著的刀家一老一少並沒有說話,慢悠悠地玩著手中的筆筒。
他是個平時很溫和的皇帝,沒事就喜歡笑一笑,把大臣們笑得心都軟了,臉褶子也笑出一大堆,他就開始動手殺頭了。
他當了十三年的皇帝,死在他手中的大臣沒有上百,但也有六七十號人了,每年能殺五六個。
比先帝當了一輩子皇帝所殺的大臣加起來還要多。
他殺大臣,那是說殺就殺的,前朝上下,沒人不怕他。
他一進來,刀從興還喊了句“皇上冤枉”,但一看到皇帝那溫笑的臉,他的聲音就止了,頭低了下來,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皇帝看著這刀家的一老一少,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老的兩腿都跪下了,小的還要大半年才能結冠成年的那個,單腿跪著,身板筆直,其直沒比他金鑾殿上龍椅的椅背差上半毫——敏皇叔中意他,也不是沒原因。
就敏郡王的事,之前他怎麼來跟他說著?這小將軍跟他說皇上,我不能娶敏郡王家的娘子,若不到時候您想殺我的時候,都不好殺。
太有意思了。
這小將軍從小的時候就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搶了他兒子們風頭,彆人問這小將軍啊,小將軍你怕不怕,他說我們刀家是將軍府,為皇打仗的,我要都不能多獵幾條,皇子們就該擔心我們白吃朝廷的糧響了。
聽聽,多有意思。
皇帝當時聽了,都覺得這刀家的祖墳又冒青煙了,要不能在他琢磨著把刀家怎麼弄下去的時候,出了個這種讓他眼前一亮的。
果然,這近十年,這小將軍沒他失望。
皇帝是已經做好了打算來的,他是要留下刀府,但留下的刀府,得是他想的那個刀府才行,這小將軍的難日子,這才剛剛開始。
如果不如他意,那還是都去地下,陪楊家的人吧。
想及,皇帝嘴邊的笑意就深了,他開了口,一開口就是跟小將軍說:“朕的驃騎大將軍啊。”
“臣在。”刀藏鋒說著,還抬起了頭,目光冷靜地看向了皇帝。
見他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皇帝更是笑了,他悠悠地道:“想知道朕,要怎麼辦你們刀府了嗎?”
“還請皇上告知。”
“皇上,老臣……”這廂,刀從興剛說話,韋達宏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架式,隻要他一動,就會當場斃命。
刀從興立馬閉嘴。
“老將軍啊,容朕跟你小孫子說說話啊……”皇帝揉揉脖子,懶洋洋地道,“這幾天朕太忙了,小將軍成親的事都來不及過問,讓朕先跟朕的驃騎大將軍好好聊聊,你且等一等。”
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是好好的安安靜靜地過這最後半晌吧。
“朕記得,你娶的是悵州城林家的娘子吧?”
“是!悵州林府長女。”刀藏鋒點頭,“末將於四日前七月二十八日在府中迎娶了她為末將之妻,她是末將的妻子。”
他這平時不太說話的殺將,連告個狀都要數著字說的,這次一說話一大堆,皇帝還怪不習慣的,笑著道:“歡喜吧?”
“歡喜。”
“你是應該歡喜,她本事不小……”
刀藏鋒皺起了眉。
“安王剛才找到朕,就差在地上打滾了,耍賴告訴朕說,朕要是動你,他就靜坐在朕的盤龍殿麵前絕食……”
“如若皇上說這是內人所為,那末將不如此覺得,”刀藏鋒抬起胸,微低下了點頭,“末將知道她跟安王妃是閨中密友,但我家大娘子絕不是如此擅用舊情之人。”
他不覺得她會擅自去找王妃,她不是這等莽撞之人。
但就算她要去找王妃,他的死將肯定會攔。他早已做好了準備,讓她彆觸皇上的逆鱗。
這件事,所有事隻能由他一力承擔。是死就罷了,如果是活,其後所做的所有事,所有罵名都得由他來擔才成。
他是殺將,隻要活著,終有一天功會抵過。
但她不行。
“你倒是了解她。”皇帝玩著手中筆筒,淡道。
“她是末將的妻子。”
“林府啊……”皇帝抬頭,看著上空想著道,“林寶善好多年沒進京了,朕似是好久好久都沒見到過他了,他死了幾年了?”
“六年,泰山大人於慶和七年三月十七日仙逝於家中兒女身邊,舉府哀痛。”
“記得挺清楚的。”皇帝又笑了。
“末將曾與內人來往信中言道來年大戰歸來,定會於清明前後親自前去悵州叩拜泰山,隻是多年沙場,一直沒有成行。”
“如此,看來朕,來年清明得放你個時間,讓你去悵州看看了?”皇帝挑高眉,戲謔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