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聽著笑了,“難怪我皇兄時不時想宰了你。”
這個大將軍,說話可真不好聽。
看他張口,還不如閉嘴。
刀藏鋒當沒聽見一般,韋達宏這時道:“我等會進宮輪夜,我去跟皇上說。我這頭也把京中跟羅家有關的官員也查一查,這事不算小,牽扯的人太多了,王爺跟藏鋒通了氣也好,有你們兩個在定主意,很多事就好辦了。”
“好辦是好辦。”安王不置可否,又朝刀藏鋒揚了揚下巴,“你家那個小娘子知情了?現下如何?”
“她……”刀藏鋒聽著睜開了眼,順了順腰間她掛的平安福扣,又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垂眼道:“怕是怒了。”
“怒了?”
“你王妃生氣是什麼樣的?”刀大將軍抬眼,不答反問。
安王聽了失笑。
什麼樣的?不動聲色地讓人一無所有唄。她從不殺人,但按安王所見來說,那些被她放過的人活著也是受罪,但王妃說,螻蟻尚且偷生,多的是人苟且至死也不甘心死的,既然不想死,那就讓他們絕望地活著就是。
“我王妃啊,”安王想了想道,“不愛對彆人生氣,隻愛對我生氣,彆人對她來說,都不重要,沒什麼值得生氣的。”
“我重要,”安王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道:“那就對我生氣嘍。”
“哼。”刀大將軍哼笑了一聲,把腿從桌上放下站了起來,端起茶杯看了看,嘗了嘗又放下,跟安王說:“我家那個,我還沒摸透她生氣是什麼樣的,再看看。”
不過想來也不用怎麼看,他也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但他又何必跟安王說實話。
他說完就帶著人走了,等他走後,安王也站了起來,拍了拍韋達宏的肩:“你有個好兄弟。”
說完他也走了。
等他們都走了,韋達宏出了門,抬頭看了會天上的月亮,疲憊地閉上了眼,複又睜開眼,看著月亮往前走去。
他的死士跟著他,不忍地道:“爺,您能耐不少下大將軍,大將軍也是這般說的。”
“嗯……”韋達宏點點頭,低頭側臉垂眼看向他,“韋成啊,這路不好啊,走遠了,皇上不許,走慢了……”
他不許啊。
他一生被錯待長大,要是被錯待到死,叫他怎麼甘心?
這日子,還得慢慢熬,也不能拖刀家弟弟下水,如安王所說,他是個好兄弟,如今他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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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林大娘抱了兒子,帶著姑爺去接母親們出去逛京城,一家人在京裡走了不少地方,回來的時候,桂姨娘坐在轎子裡就睡著了,還打呼嚕,到了家還是找了個有力氣的丫鬟背了進去,這一路上都沒醒過來。
兩夫妻送了母親們進了後院要走的時候,林夫人突然拉了下林大娘的手。
“娘?”
林夫人看著回過頭的女兒,朝她微微笑了笑,“兒。”
“娘?”
“娘老了,”林夫人跟女兒笑著道:“對我來說,我這輩子活得夠安逸了,我很知足。”
林大娘眼睛慢慢地眯了下來。
林夫人又道:“你知道的,隻要你和懷桂都好,就是我去……”
“娘。”林大娘打斷了她,“不要說了。”
她看著她的母親,她再了解她的母親不過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興許也知道我們家現在不平靜,但這與你,與戚家無關,不過是些林府立著就必須要麵對的事情,爹以前是怎麼解決的,懷桂與我就會怎麼解決,你隻管等著看著懷桂成家,帶著桂娘跟他好好過後半輩子就是。”
“娘,”林大娘雙手牽了母親的手,抬眼看著她沒放,她輕聲道:“你聽我說,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很多了,你跟桂娘長命百歲開開心心地活著,就是對我和懷桂最大的幫忙。娘,我還有大將軍,還有邁峻,還有烏骨叔這個義父在陪著我,可是,懷桂需要你,桂娘需要你,您活著就是林府的魂,您千萬不要在懷桂還沒徹底獨當一麵之前把他的魂丟了,要不,爹爹在地下得多著急啊?”
她說著,把林夫人的淚都說下來了,她彆過頭擦掉臉邊的淚,回頭跟女兒點了點頭,笑著說:“娘知道了。”
“娘……”林大娘抱了她,“不是你說錯了話,不是戚家招來的禍事,你要是想知道多的,我跟懷桂都會仔細告訴你。現眼下不說給你聽,是因為我們倆都希望你跟桂娘無憂無慮沒有負擔地過日子,不是故意瞞我。”
林夫人垂眼笑著說:“我現在知道了,娘不胡思亂想了。”
“你啊……”林大娘鬆開她,拿出帕給她擦眼淚,取笑她:“就是一腔慈母心腸,還好是爹爹把我帶大的,要是我像了你,都治不住大將軍那頑劣性子。”
有著頑劣性子的大將軍任勞任怨地抱著他們的兒子,在不遠處的門外走廊等著她回家,聽到這話,眉眼動都沒動一下。
就是不遠處也聽到了夫人話的暗將眉頭不停聳動……
頑劣?他們將軍頑劣性子?夫人瞎說的吧,他們將軍那是惡霸性子,一槍杆打下來,他們得掉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