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一聽,這下不用他多說,也能猜出烏骨跟他說了什麼了,一時之間,她也是哭笑不得。
“生氣了?”她無奈地問了一句。
“沒生氣。”
“行了。”林大娘跟他解釋,“你娘子我長得不差吧?”
大將軍又不吭聲,他抿著嘴垂著頭的樣子還是很生氣,見他放在腿上握著不動的拳頭手背上青筋直跳,林大娘也知道他現在明顯在克製著自己。
他手背上還有她剛擰出來的紅圈。
林大娘是個擅長觀察細節的人,誰對她是打心眼裡好的,她一眼就能看明白。
小將軍為人父變成了大將軍,這一年多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也變得成熟了很多,但有一點沒變,反而是加深了的——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他對她的喜愛,是從一言一行當中都能看得出的。在感情上,他甚至是深深依賴她的,這個她無需怎麼感覺都能知道他把他的心放在了她的手裡,任她揉搓。
對他,她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遂她也就對他多了幾分耐心,“悵州富饒,民風也算開放,有點錢的人家也多,這也養出了不少浪蕩公子來,我們悵州的娘子長得好看的眾多,悵州城裡給我們排了號,你娘子我給他們排上了數一數二的名號,我有這個美名,這些糊塗浪蕩公子哥不做點糊塗事,那都不是他們了。烏骨叔說的事不假,有人翻牆絕食割脈,這還是輕的,你知道羅家吧?就羅家那幾個小娘子,有次出去遊船,被她們逗了兩句,有幾個腦子沒長好的公子哥為了跟她們表忠心,跳下了河去夠羅家的船,結果你猜怎麼了?跳下去五個,三個不擅水,把另外兩個擅水的拖著,一起死了,這一道就是死了五個有錢人家的小公子,這事你要是去悵州隨便找個人打聽,他們都知情。且這還不算最荒唐的,最荒唐還多的是……”
林大娘說著歎了口氣,低頭去看他的臉,“這你就生氣了?我等到快滿二十歲才等到你來娶我,你說,是你該生氣,還是我該生氣?我是我們悵州娘子當中出門出得最少的,爹爹過逝了,懷桂那時還小,我要掌家,就是如此,我都不太出門,一年出去的次數屈指可數,也被他們說道了無數道風言風語。你說我都這麼不容易了,彆人胡來給我添麻煩,給我增添彆人口中的笑柄就算了,難道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刀藏鋒終於抬起了頭,看著她,“那張尚之是個什麼人?比我強?烏骨說要不是你早訂了我,他都要把你嫁給他。”
林大娘心想,等會小丫把人抓過來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把那根老骨頭折磨散了不可……
“張大當家的,以前還不當家的時候,他給我們家送過幾次布,就這麼認識了,他做生意是很不錯……”林大娘見他皺起了眉,伸手把他眉頭給順開了,朝他搖頭,“將軍,你以前沙場血戰,我在悵州,悵州儘管不是沙場,但於我也是戰場無異,你在沙場會遇到最大的敵人,跟你同樣很強的同袍戰友,而我也如是,我有很大的敵人,也有惺惺相惜的合作夥伴,我對張當家的沒有絲毫男女私情,但我敬佩張家人的能力,更敬佩張家人做生意的手腕,林家需要他們家學的地方有很多,這一點,我都是這麼告訴懷桂的。但我在知道他對我有意後我就不再與他見麵了,我與他已有好幾年沒見過了,也不覺得以後有什麼要見的必要。但撇去生意場上的這些,將軍,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我也不關心,他比你強不強,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因為那對我毫無意義,在我心裡,沒有人值得讓我拿你去跟他比。”
“聽懂了嗎?”見他的拳頭因她的話握得更緊了,林大娘的手搭上了去。
刀藏鋒反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你喜歡的隻是我。”
林大娘笑了起來,“聽明白了就好。”
她也緊緊反握著他滿是厚繭的大手,“將軍,我已經跟你說過一次了,現在我想再跟你再次一說,我對你,不僅僅是想與你搭幫過日子,更多的,是想讓你把我放在心上,我也把你放在心上過日子。如此,你暖著我,我暖著你,以後的路再長再黑再冷,隻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都不怕,你知不知道?”
刀藏鋒看著她,眼角微紅,他把她抱入懷裡,喊了她一聲,“小娘子。”
“誒。”
“小娘子。”
林大娘笑了起來,又應了一聲,“在著呢,將軍。”
“你彆離開我。”你是我的,刀藏鋒垂下眼,掩去了眼裡所有的紅光。
他十歲就已在沙場欲血奮戰,活到至今的每一步都是淌著血過來的,而她,是他活到如今老天給他的最好的禮遇,他不可能讓彆的搶走她,哪怕隻是覷覦,這也讓他怒不可遏。
“怎麼離開?不離開。”林大娘搖頭,抬起頭來朝他笑了起來,“不過,你要是打我,我肯定得走,我們林家碼頭可是有船能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