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三娘本想說這無礙,但想想作罷,又點頭道:“你能如此作想,再好不過。”
護住了,就是傳奇,就是美談;護不住,就是妖怪,也易半路夭折。
畢竟,他就是刀府的再世大力神如何,他能赤手空拳以一敵百,但要是沒人站在他這邊,沒有護得住他的力量,他能敵過那百百千千萬萬與他作對的嘴和手麼?
“你要有長計之久……”宜三娘靠近她耳邊,跟小娘子相授起了經驗來。
末了,林大娘反而沒見到皇帝和皇子們,他們在晚宴之前就走了,她這邊忙著內院之事,也沒去相送。
林大娘直到深夜才忙好,等忙完又去了烏骨的房裡。在她給祖孫倆蓋被子的時候,烏骨睜開眼,看向了她。
林大娘等了一會,見他沒說話,疑惑地看著他。
“小娘子……”
“誒。”見他終於開口,林大娘在他身邊坐下了。
“烏骨沒老。”
“誰說你老了?”林大娘笑了起來,刮了下他的鼻子,“睡吧,老了也沒事,不嫌你老。”
“嗯,烏骨沒老,還是護得住你們娘倆的,再過幾十年也不在話下,你莫要擔心。”烏骨應了一聲,閉起了眼。
林大娘聞言怔了一下,隨後又笑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好好睡吧。”她吹了燈,帶著丫鬟們出了門來,再往此時還燈火輝煌的刀府前院看去,她嘴邊的笑漸漸地淡了下來。
一個世家的複起,顯然不是最難的事;最難的是,如何保住這位榮光,不再讓它殞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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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府小將軍的百日宴辦得簡單但也熱鬨,他百日過後,沒幾日,十二月臘冬就來了。
林大娘這冬又在府裡貓起來了,原本說好的要出外交際又不得行了。
各府的夫人也沒一個會在這個時節出門的,前去做客的話,她怕冷,這些大家夫人也沒好到哪去,也是不出門的。
北方太寒冷了。
但好在朝廷上紛爭不斷,火卻沒燒到刀府上來,都是文官們為朝廷之事大打出手,爭得頭破血流,而皇帝又對大將軍用過就丟,邊防圖一繪好,就把他趕出了軍機殿,刀藏鋒逮了個時機乾脆告了假沒去上朝,每日去他的軍營裡轉轉,中午後回來,留了小半日帶兒子。
烏骨這冬天更是每天睡著不醒,兩三天才醒一次,大吃大喝沒一會就又睡過去了,醒不了幾時。
林大娘這帶孩子的時間也就多了,她看似對小胖子無比縱容,但管束得很緊,他在他們的小家橫衝亂撞沒事,但到了二夫人那,哪怕弄壞二夫人一個椅臂的扶手,她也能暴打他一頓,打得小胖子哇哇大哭。
林大娘對他很是心狠,但也不敢在他們主院收拾小胖子,生怕烏骨聽到,或者他爹聽到就跟她翻臉。
帶了半個月,臘冬也過去一半了,這日林大娘帶著小胖子踏著雪回主院的路上,此時她手裡拖著雪撬上坐著的小胖子,嘴裡問小丫,“說好的我當慈母,怎麼我現在當成了惡母來了?”
她剛才又在二夫人那收拾了小胖子一頓,把小胖子打得大聲啼哭不止,把他放到雪撬上拖著他玩才把他哄好。
小丫一聽也是哭笑不得,“也是奇怪了,大娘子,您也是……唉。”
姑爺反倒成慈父了,大娘子多訓小公子幾句,他在旁還要護著小公子,實在不行也要站在一旁,與他一同挨罵,父子倆有難同當。
“我看我是成不了好娘親了。”林大娘琢磨著這可能跟她從小惡形惡氣帶大懷桂有關,她帶娃的套路就是如此,換成親兒子也免不了走這個路線。
她這頭拉著兒子進了自家的院子,中午就從軍營回來等了他們串門的娘倆一陣的刀藏鋒已大步下了門廊,朝他們走來,接過了她手中的繩子。
“怎麼不讓下人拉?”
“我動一動,身上熱乎……”畢竟是要在北方過一輩子冬的,又為了讓小胖子多跟彆人接觸,也好在外麵收拾兒子,她這幾天也是天天硬著頭皮帶兒子出門。
“哇哇哇……”小胖子在雪撬上一路興奮得大叫,這時見到他爹,叫得更大聲了。
他娘親已把自己裹成了熊,手上臉上都套有毛皮的保暖護具,他則是就帶了個老虎帽子,披了個裝飾性比實用性更強的小毛披風,臉蛋也沒遮,被風吹得紅撲撲的還冒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