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林大娘就想見上太子一次。
現下見了,一切就都清晰明了了。
太子這個人,很不錯。
她一見他甚至覺得這位談笑風生的太子很得她的眼緣,讓她感覺到熟悉。
就那麼幾眼之間,林大娘看到太子,就像看到了昔日的大將軍,昔日的她自己……
他們這些人,不管是天生還是後天,他們都擅於先謀後動,極擅忍耐。
大白話就是說,現在報不了仇?不要緊,我忍忍辱,等回頭日子好了,我就挑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連本帶利還回去,豈止是讓你生不如死,我會連你的後路都連根斬掉。
你說可不可怕?
可怕,林大娘就從來不覺得自己好惹。
她也知道夜路走多了,終會碰到鬼,但現在鬼在大白天就出現在她麵前了,她心裡也踏實了。
太子在對麵還依舊溫言與女將軍說著話,她這廂也差不多知道,她也該全力支持她家大將軍攔一下太子日漸壯盛的聲勢,跟太子對著乾了。
事情已經到了得馬上動手的地步了,不能再猶豫了,沒有時間猶豫了——她後院呆久了,生了兒女,豈止是手鈍了,心都鈍了。
也難怪先生不看好她的想幫忙,她眼光不夠。她見不到這些人,無法猜測他們的想法,眼見有局限,很容易仗著自己的判斷托大和自大,妄自尊大。
“我聽大將軍說,安定將軍找到意中人了?”太子這頭跟安定將軍說了幾句,就說到這頭上了。
“太子還沒找到?”刀梓兒也問了一句。
在這個酒香和食物味醇厚的小宴上,她一直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倒讓太子和隨太子的官員眼睛都一直集中在她身上。
刀家這位女將軍,也算是名不虛傳。
“不瞞梓兒將軍,尚未……”
這頭,太子的門客如鬆生正要開口,這剛開口叫了聲“安定將軍”,就有婢女輕聲道了聲“打擾了大人”,在他麵前放了一盤散發著香味的佳肴。
如鬆生看了那盤色彩鮮豔的佳肴一樣,也不知是什麼,心想這刀府的宴菜也真是彆出心裁,上的菜都不錯,這道等會也嘗嘗。
吃人的嘴短,他再開口,聲音放輕柔了還不自知,“大軍回來三月有餘了,就是大將軍回來都近一月了,安定將軍現在才歸京歸營,是為的私情耽擱了才回?”
這口氣一好,好好一句質問的話,氣勢上就已短了三分。
引得太子的人看了這以嘴聞名的門客一眼。
說好的黑臉呢?如鬆生就是這般當黑臉的?他現在就差握著人的小手噓寒問暖了。
“這位大人所言不對,不是,是我是遇上了險情,被人救了。”
“就是你的那位意中人?”太子這時一笑,笑容有幾位惆悵,“不知我可否一見?”
刀梓兒沒被男色所迷,太子所擅長的,也是她擅長的。
而被她迷惑的,都死了,下場都不怎麼好。
她朝太子點了下頭,“太子要見的話,我這就叫他來。”
“有勞。”
“太子有禮。”
看刀梓兒應對有餘,太子笑了笑。
刀家人,個個都是難啃的硬骨頭,他父皇拿大將軍一直頭疼,他也沒想對上大將軍討著什麼好,但一個小女將軍,年紀還比他小一歲,他都無法打動這小娘子的心,他隻能道刀家人,無論男女,都易讓人不安。
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自己卻如芒在背。
“大將軍……”刀梓兒吩咐人去叫姑爺了,太子這時又朝刀藏鋒歉意一笑,“抱歉,許久未見梓兒將軍了,上次與她一記我就記掛到了如今,便與她多聊了兩句。”
刀藏鋒一直端正坐著看他們說話,有著他在一旁“虎視眈眈”,這來的每個大人也是正襟危坐,不比見那喜怒無常的皇上好上半分。
這時太子一開口,刀大將軍也是抬了下眼皮看向他,眼神冷冷,神情也是冷冷,再開口,口氣也是冰涼:“太子喜歡就好。”
你喜歡跟我家女將軍說話就好。
你喜歡跟人說著話,冷著本將這個主人也好。
大將軍這一開口,如鬆生他們都不知如何作想才好,心想這將軍一開口就是暗諷太子沒有當客人的禮貌,他還是坐著不開口的好。
太子當沒聽明白,還笑道:“吾心切失態,還請大將軍不要見怪。”
林大娘正縮在她家大將軍後麵一點的椅子上當烏龜,心想聽了太子這殷殷表白,就是有顆冰心的神女怕都要化了。
還好梓兒回來就把自個兒給嫁出去了,要不太子這般“情深意重,一往情深”,不嫁他,他們刀府都要怪不好意思了。
也真是有點懸。
就這麼一會,林大娘就已經足夠見識到太子的控場能力了。
“您是太子。”這時,刀藏鋒淡道了一句。
好在,她丈夫也是不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