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宇堂的眼,當宇堂的弟子,那個個都是非等閒之人。
林大娘與林懷桂是他們父親當年用銀錢和各種利誘,把宇堂南容請回來當他們先生的,而現在他們麵前的這些,那才是才華品性皆入了宇堂南容的眼,才得已在他手下成了外門弟子。
雖說外門弟子,但他們這些人,幾乎近大半都是當年宇堂南容拿林寶善的銀錢資助出來的,他不僅教他們學問,還替他們養家,直到他們學有所成,出師自強自立這才放手。
後來就是這些徒弟們家裡有個什麼事,缺錢少物的,他能幫還是會幫一把。
他對這些弟子們,那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罵歸罵,再罵他們愚蠢不成器,彆人要是罵他們一句,說他們一句不是,他會跟人翻臉拚命。
遂徒弟們對這個恩師是再尊重不過了,這千裡迢迢來了京城,連半日都沒歇,就圍在老師身邊,聽老師教誨,也替老師分憂了。
他們也大多都是宇堂所創立的仁書堂的坐堂先生,這十來年,育人子弟無數,比於他們先生,和先生的女弟子起來,他們教過的孩子就多了去了。
用林大娘的話來說,這些下麵過小學生的師兄弟們,可比她跟先生接地氣多了,她吧,這輩子自帶知識而來,而他們先生吧,這輩子教過的真正最笨的小學生大概就是懷桂了,其它的,他可是非天才不教的。
他們兩個要是分彆出卷,一個出的題目讓人看不懂,一個出的題目——如她,她也很容易就出難了。
她給皇帝出題目,皇帝不懂,她都火冒三丈的,她這樣的,也還是彆誤人子弟的好。
這些師兄弟們能來京,真是來解救他們這對離譜的師徒的。
林大娘這小半生來,做了許多的事,從這些事情當中她也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做不成,失敗的原因真的是不接地氣才造成的。
不符合實情,不符合大多數人的共同特征,甚至於不符合大多數人的共同利益,這些事情都是注定要失敗的。
所以一件事情要做成,要才才久久,必須從實情考慮,讓能生存,以及發展起來。好在,她先生與她都有這個共識,也好在,她先生培育了不少能供所用的學儒,才可能讓他們的下一步順利起來。
師兄弟們也是好不容易能聚一塊,他們上京,也是停了他們在學堂的課,趕上京來為先生出力的,當然了,這也是再進一步的學習,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他們師兄弟們多年沒見,每個人都在進步,能聊的可是多了,隻要開了個口子,沒人讓他們停,他們就不會停下來。
個個都是學癡。
林大娘也是想當學癡,可惜她主婦才是正職,聽了一會,也是不能冷落了她三姐姐他們,遂又去跟宜三娘說話去了。
這一天,因為小世子小郡主他們玩得開心,下午又睡了過去,醒來還不舍得走,安王一家人在刀府吃了晚膳才走。
小世子他們不得不回王府,也是依依不舍。
他們很喜歡弟弟妹妹的那個師祖娘跟他們說的故事,還有她給他們哼的歌,回去的路上,小郡主們更是躲在母親的懷裡,說那個臉上疼疼的婆婆對她們可好了,還給她們洗臉,手就雲朵一樣軟。
孩子們是過了再興奮開心不過的一天,在馬車上都掩飾不住那股興奮的神情,跟父母們喋喋,連最安靜的小郡主也是高興得不行,坐在母親的腿上一直搖晃著小腿,快活地跟哥哥姐姐們一起說話,安王夫妻倆看著他們,臉上的笑意沒斷過。
他們最喜歡刀府的,也莫過於如此了——這家人與彆家不一樣,尤其對孩子,他們是關心愛護,還會尊重小兒的感受,而人都是容易被感情影響的,小孩子更如是,被人珍惜又尊重,誰不快活,誰不高興?
安王見著,心想回頭趁離開之前,還是得多跟大將軍好好交往交往,在走之前,這育兒經還是要多取一點。
他也跟彆人不同,不求孩子們將來有什麼出息,隻求他們能活得開心一點,知道他們娘和他是萬分再珍重他們不過了的就好。
他不想再失去他們的任何一個孩子了。
**
安王夫婦走後,二爺他們家以前住的院子下人們已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來報後,林大娘安排他們住了進去。
她和大將軍送了他們過去。
二夫人一被抬過去,眼淚刷地一下就掉了下來,嗚咽不止。
等這夜兩老口子同躺在床上,哭過後的二夫人笑了起來,跟二爺道:“不冤,安川,我這一輩子不冤。”
是真的不冤。
二爺這心啊,難受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他搖著頭,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當年他們過得那個叫難啊,但那個時候,他們夫妻倆就是有口氣,憑著一口氣撐了起來,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恩人,沒有她在背後幫著他,挺著他,他是撐不過來的……
說起來,都是他對不起她,彆人家的夫人無憂無慮,一生享受著榮華富貴就過來了,而他讓她活到現在,就沒讓她過幾天安生日子,連現在死都不敢死,牽掛得不敢閉眼。
是他對不住她啊。
藏忻藏琥當時宵禁前才來府,這時父母們都睡了,大哥他們也都睡了,藏忻媳婦叫人去了這邊小廚房,端來了吃的,說是大嫂把這邊的廚房都燒起來了,把飯給他們留著。
這頭他們在這邊歇了一會,寅時一到,他們就去了大堂哥那邊。
藏琥遇過他白日踢打過的大樹前,抬頭往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