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其實挺好打交道的,隻要是誠心請教她問題,她隻要是知道的,知無不言,工部的這位大人對她也是頗為尊重,當下拱手朝她揖了半禮,“江某隨時聽候大師差譴。”
林大娘朝他笑了笑,回頭看著卷子沒說話。
其實先生和她,還有皇帝,他們都是心知肚明他們為何要辦這個大學堂。
朝廷其實有人才,但好的太少了,最好的都是子承父業,家學淵博從小培養起來有實乾經曆的那些,但這樣的人太少了,真沒幾個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能繼承衣缽就不錯,這還是家裡有底子的,家裡沒底子,是通過老師與書本考上來的呢?
工部最好的郎中,進舉及第上位,再聰明的,還得進了工部跟著老大人學個好幾年才能真正學有所成,而能真正解決問題的,一個工部,不到十個人。
不到十個人,要解決全天下所有的水患問題。
缺人,還是太缺人了。
林大娘回頭,朝她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發脾氣的先生說:“先生,按我們的方法來吧。”
“嗯。”宇堂南容應了一聲,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群蠢貨!學的都什麼東西!紙上談兵都沒他們來得荒唐!”
林大娘再回去上第二堂課,上完之後,她跟他們微笑著說:“下節課,你們要是還這般跟不上,我決定,還是提前送你們回家好了。”
說完她就跟著她家大將軍走了。
留下滿堂絕望的學生們看看門,再看向太子他們,然後,在太子他們沒走之前,他們一哄而上,把人圍住了。
太子懂啊,九皇子懂啊,還有好幾個皇子都懂,他們太可愛了,他們從來沒覺得這些本來需要他們討好的皇子們有這以可愛過。
現在討好皇子們已經不是他們最想乾的事了,他們現在隻求不被送回去。
而且,那種被女郎中看不起的滋味太難受了。
這廂林大娘上了一個月課,各部來旁聽聽課的大人們越來越多的,國學堂本來能容納一百人的大學堂被皇帝大手一揮,搬到了能容納兩百餘人的大學堂。
用林大娘的話來說,六部的大人簡直就是輪流來進修來的。
但在看過這些大們是真心來進修的後,她還是會在中午多騰出兩柱香的時辰,跟這些大人們聊聊天。
她所學的知識,按她估計,是至少要比大壬進步一千年左右,這一千年文明的跨度和思想太大了,她有時候未必有他們知道的多,但她提出的一些解決問題的角度,確實能給這些已經有固定思維的郎中們一些啟發。
做學問的,無論古今都有一個通病,就是做到一定程度就會有一個遲滯點,跨過去了的都能成絕世英雄,跨不過去,這一輩子也就到了頂點了。
但林大娘所知道的高度高他們太多了,這個高度是怎麼來的,林大娘不知道,她隻是知道有這麼個結果而已,但她可以提供她知道的這個高度的點給他們,相當於是給了他們一個靈感,一個結果,讓他們就此尋跡去解決。
這時候,擅於與人談話打交道的林大娘性格裡的優勢就突顯出來了,真跟她打過交道,朝廷裡的大臣們對這個真有學問的女郎中是真的尊重了起來,也因此,對刀大將軍都越發的和善了起來。
和善得跟他不是武官似的。
刀大將軍見他們突然跟他變了個臉似的,也受著了。
沒見他時不時忍著他們拖他娘子的堂,他們家都沒吃過什麼正經午膳了!
而師娘這邊,是非常欣悅他們的女弟子在學堂裡的表現,這時,她也開始教起小徒孫來。
幾個月過去,到這年臘月,刀府的小花到這時已經一歲多了,她性情安靜至極,喜歡看著彆人,喜歡聆聽,喜歡甜甜地笑,並且,已經開始認字了,當天教她的字,第二天她就能認出來。
這一年到冬天,學堂裡的學生們已經進入了佳境,他們從意識到接受能力,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而他們自己對這種進步是不滿足的,並且非常希望先生能教他們更多。
他們的思緒被打開後,每天都有無數的問題要問先生們,這時候的他們甚至已經跟得上宇堂南容的腳步了,而這時候的他們,也讓宇堂南容覺得他們達到了尚可當一當他外門弟子的標準。
而京城這時候,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內,燕地京都往外擴充了百裡地,京城人滿為患,多出來的眾多人流讓皇帝不得不圍著燕都往外擴城,但也因此,國庫反而更充盈了起來。
而這一切欣欣向榮的景象當中,最北突起戰火,冰國再舉大軍侵入大壬,他們五十萬浩浩大軍,在入夜後突襲大壬最北邊境的軍屯縣,殺光了駐地的五萬官兵,以及軍屬,當地百姓共二十萬人等……
軍屯鎮後麵的最北州提督已帶兵十萬前去抵抗侵敵,而這頭的皇帝收到戰報,怒不可遏地砸碎了手邊的杯子。
而這時的刀府刀大將軍已經得到了消息,他駐守在最北的舊將刀長容,以及他的一家人,已為國捐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