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梓兒娘子和姑爺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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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大娘連著在學堂上給了學生好幾天好臉色看,也不嘲諷他們了,誇起他們來那個叫真心實意,可惜她在眾人心目當中的印象早定格了,這誇他們聽著也像在罵,並且因為琢磨不出她“真心實意地誇”話間的意思,還頗為忐忑不安,在下學堂後還請教先生,說有什麼不對的讓她指出來,學生一定改!
看一個個麻瓜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刀夫人頓時惱羞成怒,翻臉不認人,劈頭蓋臉地罵了人一頓,罵完,她舒坦了,被她罵的學生也沒有不安了,踏實了。
先生果然還是先生!
林大娘一見,牙都癢了想咬人,回了教舍就跟同門師兄弟們挖心掏肺地說:“我難道不是一個特彆溫柔可親,善解人意的好先生嗎?”
師兄弟們當她是在對空氣練習說話蒙人呢,沒人搭茬。
林大娘一瞅,就灰溜溜地走了。
她雖然不太要臉,但還是有幾分先見之明的,而且大家同為教學先生,都長著眼睛呢,硬讓師兄弟們睜眼說瞎話指鹿為馬也不太好。
教書先生裡有戚家的人,就是林大娘母親娘家的戚家那一係的,當初戚家眼睛不對路,跟著人為難過刀府和林家,但他現在進了國學堂,俸祿當中的銀子多了,發的東西也是多了,比在太學府那邊當個小小的說課學士要好太多了。他知道他能被大師請進國學堂是經過了林大娘的點頭的,自他進來,這位女郎中其實對他也頗有些照顧,他對這位他應該叫表姑的女郎中很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激,這時見她一個人失意地走了,還有些不安,跟旁邊的同堂先生訥訥地道:“林大人這是怎麼了?”
“大師怎麼了,她就怎麼了……”另一個也出自太學府的青年先生安慰他,“沒事的,呆久了你就習慣了。”
戚先生“哦”了一聲,打算下次見到林表姑,一定要告訴她,她是個好先生,至於溫柔可親,善解人意……
這個就算了,他聽過她罵人,在旁邊聽那麼一會,他都替學生羞愧得想找地洞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於國於民都是罪人,活著豈止是浪費米糧,而且還糟蹋空氣。
這頭林大娘沒在師兄弟們那尋到讚同,頗為垂頭喪氣一會,但快要到家裡時,見到了來報喜的藏忻藏琥兩弟媳,她又高興了起來。
送走二夫人沒多久,刀小衣也發現有了身子,這消息到二月底戰事一平,刀小衣才讓家裡人把消息送到了最北,這天她們倆妯娌都收到了兩兄弟要回來的信了,就一起過來給林大娘報喜來了。
林大娘一聽說兩兄弟要回來了,也是舒了口長氣。
二爺那個人,怕是不想活了,拚著一股氣在兵部做事,這些日子就沒怎麼歇過,兄弟倆要是不回來管管他,二爺也熬不住多久了。
同時,林大娘心裡也有股隱憂,她怕二爺這段時間的表現,其實是在為這兩兄弟鋪路,現在這路他鋪得差不多了,這兩兄弟一回來,他把事情一交待,那股氣散了,怕人會出事。
所以一見著這兩個弟媳婦上門來,她跟她們含蓄地說了這擔心,讓她們人一回來,就跟藏忻藏琥說兩句,讓他們心裡有個數。
“你們現在身上有孕,孫兒孫女都沒出來,大弟媳,你家的小娘子也還小,需要祖父疼愛著,二嬸在世時,就是想的你們兩個人都要兒女成群才好,你們讓藏忻他們拿這個去勸,興許能勸動一二,你們啊,也彆怕二爺,他就是忙,長得嚴肅,你們不好親近,就讓小孩兒親近,他在著,有他幫扶著,藏忻藏琥以後的路才能走得更通順,你們一定要想明白了。”
藏忻媳婦聽了點頭,她已經想到這點了,大堂嫂說出來了,她就更好拿這個跟藏忻說了,“嫂子,我心裡有數了。”
小衣不太懂這些,但她是真心把二爺當父親看待的,少了個中種種顧忌,反而比人更敢說話一些,這時候朝夫人就道:“我會跟藏琥哥說的,也會跟爹說的。”
林大娘笑了起來,這兩妯娌之間小衣身份是低了點,但兩人倒也相配,小衣不是沒心眼,但她不計較,也不在乎彆人在乎的那些,她沒有跟人的攀比之心,她就在乎跟藏琥在一起生兒育女有個家,再孝敬接納她的長輩就好,她經曆的多了,比人更懂得珍惜所擁有的,這樣的性情,和藏琥還挺適合的。
就她來看,藏琥能娶到個這樣的小娘子,其實是他的福氣。
兩弟媳來報完喜,林大娘就開始想她家那位沒良心的什麼時候回來的事了,結果盼了又盼,盼到三月底,也沒等來確定的消息,因為皇帝讓她家大將軍把最北的駐軍全部安排妥當才能回。
皇帝現在開始從江南和西南西北要調到最北的將領還沒到最北,必須他們到了最北,讓大將軍過了眼這事才算定下來。
最北的那邊的疫情開始有點嚴重,傳到燕地和外地,都傳得邪乎其邪根本不能活人了,但現在情況其實好多了,也沒用,百姓們隻信那些壞的消息,好的都不太信。
現在皇帝想讓遷人過去入住,給出了種種利誘,都沒人願意了。
林大娘一聽這樣要是徹底沒人過去,那地方都要廢了,光她的人過去也不夠,趕緊又跟皇帝獻策,讓皇帝把要撤回來的大軍撤回給大家看一下,看到活人回來了,大家心裡就安了。
皇帝聽著就斜著眼看她:“你這是想讓你家大將軍趕緊回來是吧?”
林大娘一聽,乾笑不已,道:“哪啊,我這是為了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