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大夫人去看德妃後,刀大將軍按了按手,站到了皇帝身後,給皇帝按背。
皇帝現在才算是跟他這個大將軍心中算是毫無了芥蒂。
上次他在獵場的馬背上突發疾病,是他這位大將軍當機立斷施法救了他的命。
那廂皇帝都以為他要死了,但他還是活了過來。事後聽張順德說大將軍是想也不想越過了數馬在空中飛過來接住了他,一落地看他的氣不在,就替他擠壓胸口把氣接了上來,當時禦林軍的刀都刺進了大將軍的背了,大將軍的手都沒停。
皇帝身為當事人,再明白不過自己死亡那刻的感覺,能活過來,他知道是他這位大將軍儘力的結果。
他們君臣之間鬥了很多年,也不和了很多回,但他死而複生再想來,其實最不想他死的,也是他大壬的這位將軍了。
皇帝事後不知說什麼才好,但大將軍還是跟以往一樣沒怎麼變,他也放鬆了下來。
大將軍確實不是他的親弟弟安王,他是他大壬的彪騎大將軍。
他全心全意地護著這個國家,也全心全意地護著保護著這個國家的君主。
“真不給朕看一眼啊?”皇帝見他們夫婦倆死活也不鬆口,歎氣道:“你也知道,朕現在都拿你們沒辦法了。”
他們兩口子要是不願意,他還敢拿他們的小娘子如何啊?
再說,他們君臣之間,畢竟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刀藏鋒按住了皇帝的手往後扳了扳,皇帝手關節輕脆地響了一聲,等兩手都按過後,皇帝籲了一口濁氣出來,刀藏鋒給他摸了摸脖子,敲了下,道:“這一塊,讓太醫院的人給您順一順,末將這塊手法不好。”
“你都不敢按,他們更不敢了,你讓你們府裡的閔大夫來一趟,他手法準,也不顧忌著這些。”
“嗯。”
替皇帝按著穴位排出了胸口的濁氣,刀藏鋒在他麵前坐下,接著先前的話跟皇帝說:“您身子骨康健得很,彆裝病,不好。”
“朕哪有?”
刀藏鋒撩起了眼皮看他。
皇帝拿手指點他:“你少來。”
皇帝上次一病,就病聰明了不少,他發現他一病,德妃在幾年又搬進盤龍殿了,連安王都在封地一得訊,差信使快馬加鞭過來問情況,並且當時人都到了路上了,結果是聽到皇帝沒有事情才又折返回去的。
安王今年也四十了,他是九月出生的人,如果現在皇帝要是裝病,裝得不大不小,還真能把安王裝回來看他。
“張順德又跟你打小報告了?”皇帝這時候看他那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又恍然大悟了起來。
他就說了,刀大將軍怎麼拿藥的話刺他。
“彆裝,裝什麼好也彆裝身體不好,傷人心,安王知道了也不高興。”刀藏鋒跟他說:“您想他就直說吧,他自一去就沒回過來了,您說想叫他回來替他過個生辰,一家人聚一聚,他還能不答應不成?您想安王,安王難道還不想您不成?”
皇帝聽了,怔住了,過了一會,他笑了笑:“朕心裡的溝溝彎彎多了,都忘了怎麼跟人直接說心中的心意了。”
“您就說吧,臣去外麵走一走。”刀藏鋒把他的墨擱到了他的麵前,跟皇帝告辭,去了外麵等他家大娘子回來一道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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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這頭正跟德妃說話,德妃是個溫婉恬淡的婦人,說話也是清清雅雅的,光聽起來話來就脾氣就很好的樣子。
德妃正在跟林大娘說皇帝想讓安王回來走一趟的事。
“他自前次鬼門關走了一遭,就格外想念安王,還有他的侄兒侄女,這陣子還老去安王之前住的宮裡走一走,還跟我說夜裡老是做夢,夢到他跟安王的小時候。”德妃給林大娘倒著熱茶,嘴間話沒有停,“我看是上次知道安王要回來,卻沒回成,人沒見著,就念著了。”
“也是。”林大娘點頭。
她跟德妃這幾年間見的次數不多,但德妃這個人吧,是個極易讓人跟她親近的人。她喜怒都很不明顯,但非常平易近人,林大娘也是見過她幾次,才明白皇上以前為何要說她這個人太能忍得住了。
一個連身上連悲喜都好像沒有的人,卻極易打開人的心防跟她來往,怎麼不可能讓他們這些心思不是一般多的人忌憚?
不過,她倒是不怕德妃,主要是她對德妃也沒什麼壞心思,也不圖德妃什麼,更對德妃沒什麼看法,好的壞的都沒有,心中磊落,相處起來自然也是輕鬆。
而她與德妃見的這幾次,其實多數都是德妃在說皇帝的事情,林大娘聽著表麵上沒什麼感覺似的,內裡卻對德妃對皇帝的情根深種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