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早安排好了給皇帝和安王他們消譴的東西,一進門,皇帝就看到了長桌上的書畫冊,那都是這些年來府中師徒的傑作,桌上還有從民間尋來的一些玩樂的小物,都是平時登不上朝廷大堂,但私下卻可以閒談歡聊打發時間的小把勁。
皇帝對前者有意思多了,一看就是無趣之人。
林大娘也早給小娘子和小郡主們準備了玩樂的空間,初時小郡主們還有點拘束,在小娘子不停地往她們手裡塞她早準備好的禮物,一口一個小姐姐的叫喚下,小郡主們就跟她圍作了一團,跟她把玩起小娘子層出不窮的玩具來,玩到興起,小娘子還帶她們去了她的針線房,給小姐姐們看漂亮衣裳,教她們疊衣裳,做家事,可是忙了。
小將軍則帶著兩個小世子們去武場去了,安王很是豪氣,跟小將軍說準揍,隻要不打死了就行,小將軍因此給了安王一個“你夠爺們”的眼神,把安王逗得差點笑岔氣。
林大娘本來是拉著她三姐姐在跟師娘說話,但沒一會她要去廚房,就把三姐姐留給師娘了。
師娘與宜三娘都是性情冷靜之人,兩人坐了一會,還是師娘開口,教三娘打起了牌來。
林大娘這廂進廚房親手做小菜離開了一會,皇帝有事要問她才知道她不在,聽下人回道大娘子去廚房做菜去了,他也是朝大將軍挑了下眉。
“這個她還做?”
“偶爾,”大將軍給他磨墨下筆作畫,“這不你們來了,平時也沒得空。”
“有心了。”皇帝筆下所作秋棠,是臨摹眼前攤開的那本民俗畫,寫完一枝他擱了筆,跟宇堂南容道:“大師夫人的筆力不是朕所能及的。”
宇堂南容也是理所當然地一頷首:“自然,你日夜勤政時,我夫人也是日夜握筆對花細繪,你的成就現在了你的江山上,我夫人的成就也就在這幾筆長筆短繪當中,功成雖不一樣,但時間是一樣的。”
豈能你幾筆就能學得了,比得上。
“大師又哄朕來了。”皇帝笑了起來。
宇堂南容抬眼看他,“以前跟你說,不要老拿自個兒的短處跟彆人的長處爭,你不聽,現在倒是能聽進耳了。”
“沒走過生死關,不懂啊。”皇帝自嘲。
宇堂南容輕哼了一聲,不過沒說話。
皇帝常在生死之間遊移,哪是不懂。隻是老了,懂得惜命了。也不可否認,也是現今讓他留戀的多了,現在這世道,一年一大變,他死了就都看不到了,豈可能不貪生怕死。
宇堂南容這幾年勸他懂得放權,勸他與太子並立而存,但也不得不說,是皇帝本來的心性,跟後來居上的太子不俗的性情,才是這一老一少兩主還能並存的主要原因。
總的說來,一切都是往好的發展,有了這兩代君主的努力,總會惠及些後代。
“小安啊……”皇帝這時候捧著宇堂大師夫婦所作的民俗說往津津有味看著一本書的安王看去,“這個黃米真有這等吃法呀?”
“有,鮮的老的,各個吃法不同……”黃米是安王自個兒走灣海的路從海上他國運回來的一種糧食,安王帶去封地的精衛隊這些年沒少立功,各個都幫安王成就了大事,把一貧如洗的封地變成了現今大多百姓能飽腹的地步,這些人功不可沒,他們都忙,安王這次也沒帶他們來,而黃米也是由他向他皇兄上獻的好物,他自是再懂不過了,見他皇兄問過這吃法,他也能說出其中各種道道來。
隻是他沒想到,宇堂大師夫婦遠在京城,對黃米耕種之事這般了解。
這廂他們說話之時,大將軍把皇帝畫了一半的畫畫完了,在下麵寫了他的名,又拿筆過來給皇帝,讓他在上麵提筆。
“回頭我掛宗廟去,讓列祖列宗也看看,”大將軍把筆拿過來,漫不經心道:“刀氏後人,終是未忘祖先初心。”
皇帝握著筆沉默了一下,莊重扶袖,在上麵寫上了他的皇姓皇名。
他提完名,大將軍就拿著畫出去了,說是要去給大娘子看看,問她要怎麼裱了掛。
他走後,安王看他皇兄神情柔軟,過來握了握他皇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