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執念(1 / 2)

午夜,京郊外的一處宅院裡,一名青年男子正立於樁前反複練拳。明明手骨已經被木樁撞擊得滲出絲絲血跡,卻仍不肯停歇。

許久之後,廊前的白衣男子終究是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去勸他。

“阿衍,彆打了,這練武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馬上就要科考了,你這樣打下去,隻怕到那時候筆都拿不穩了,還如何考試?”

勸解的聲音令梁衍多少還是有些觸動,他盯著自己那布滿血跡的手,默了片刻後,終究還是收了回來。

白衣男子見他肯聽勸,當即便拿出一方帕子給他擦拭手背上的血。

“我真是不知你這般練武究竟是為哪般,明明你已學識淵博,文采出眾,隻待今年春闈,必定能高中,又何苦在此苦練武藝?屆時你官品在身,還愁找不到高手為你護身嗎?”

聽著此話,梁衍神色一頓,抬眸看向白衣男子的臉頰微微出神,許久之後才吐出一抹淺歎:“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可我就是想不通,你想要習武習便是了,為何每次都要拚上蠻勁,非要把自己弄一身傷才好嗎?你看看你這雙手,明明是拿筆杆子的,偏偏讓它整日新傷蓋舊傷,你這又是何必?”

白衣男子話語裡雖滿是氣憤,可手上動作依然很輕,細細地為他擦拭著血跡。

梁衍聽聞此話卻是陡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臉冷漠地背過身去,他淡漠地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房中走去。

“林崖,不該你管的事,最好還是不要管!”

林崖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手中帕子被狠狠地擰作一團,氣得嘴角直抽。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了,竟攤上你這麼個救命恩人,好心當成驢肝肺!罷了,不管就不管,我才懶得管你呢!有這閒工夫我多讀幾本書不香嗎?下次我要是再管你我就是狗!”

林崖氣話說完,又朝著梁衍的屋子瞪了一眼,這才轉身回自己的屋子。

這廂,梁衍一進自己的屋子,便立馬關上了門。

他蜷著手指,任由手背上的疼肆意折磨,麵上卻如同麻木了一般,呆滯地坐到了床前。

他攤開自己的雙手,看著指骨間還未擦乾淨的血跡,還有那密布叢生的細小傷口,以及那些厚重的老繭,嘴角忽的冷笑起來。

林崖總說不懂他為什麼非要習武,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習武呢?

他這雙手,曾經細白如霜,拿了一輩子的筆杆子,多少精彩絕學自他手中流出,可如今,卻整日新傷覆舊傷。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何,或許,是在跟什麼較著勁吧……

眼看著夜已深,梁衍淨手之後便去床上歇息了。

眼下還在春頭上,夜裡氣溫不高,正適合入眠,可梁衍每每躺在床上,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今夜,又是如此。

一閉上眼,那人清晰明媚的眉目便全都入了他的腦子裡,令他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輾轉反側許久,梁衍終究還是坐了起來。他抬眸看向窗際,今日是明亮的彎月,皎潔的月光落在地上,仿若一層銀霜,甚是好看。

梁衍卻落入一抹歎息。

喬婉,為何,我總是忘不了你!

盯著月光沉思許久,梁衍終究還是拿了衣袍起了身,一個人乘著月光獨自去院中練劍。

月色下,梁衍劍出如龍,招招都帶著發泄般的狠勁,仿若要刺破蒼穹一般。

麻木的練了許久,直到累的全無力氣,他才一把跌坐在地上,鬆了劍柄,五指緊攥,一拳砸在地上。

半晌後,直到一滴淚自眼角跌落在地上,彈出一陣清靈的聲音,他才失神般猛地起身,撿起長劍,胡亂擦了擦眼睛,轉身回房而去。

遠處廊簷下,林崖一身白衣,看著他回房之後,輕歎一聲,方才轉身也回了自己房中。

練了劍之後,梁衍整個人都疲憊了許多,幾乎是倒床便有了困意。

倦意湧上心頭,梁衍很快便睡著了。隻是這一覺,他睡得並不安穩。

他又做了夢,夢見當年他位及丞相,朝臣都來給他的夫人賀壽那日。

明明是喜宴,卻成了喪宴,他的夫人喬婉竟然趁他不在,偷偷與皇上廝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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