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逐夏 木瓜黃 11289 字 8個月前

現在想來,年幼時的林折夏也曾短暫地被這張臉迷惑過。

但受迷惑的時間不超過十秒。

因為十秒後,這個人以一種想打架的語氣開了口。

“你,”他垂著眼說,“擋道了。”

“……”

“讓開。”

林折夏瞬間覺得這張臉,其實長得也沒那麼好看。

她那會兒和現在性格很不一樣,整個人異常尖銳。

如果這個人能好好說話,她是會覺得坐在這擋了彆人的道,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情。

但是,很顯然眼前這個人就差沒有說出“滾”這個字了。

林折夏也沒給他好臉色:“你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

那男孩:“人話,你聽不懂?”

“人話我是聽得懂,”林折夏板著臉,“但是剛才那陣狗叫我聽不懂。”

由於林折夏也是一副“你很欠揍”的態度,兩人就這樣在樓棟口陷入僵持。

“我再說一遍,讓開。”

“我不讓,有本事你跨過去。”

“神經病。”

“那你小心點,我發瘋的時候會咬人。”

……

她和遲曜的第一次見麵,並不愉快。

兩個人很幼稚地對線了十幾分鐘,林荷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揚聲問:“夏夏,怎麼了?過來吧,可以進屋了。”

林折夏應了一聲。

她應完,覺得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於是走之前冷冷地說:“打一架吧。”

“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在這裡等你,”林折夏很冷酷地用稚嫩的聲音學電視裡的人下戰帖,“不來的是小狗。”

這天後半天,天氣突變,台風過境。

好在這陣強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外頭又放了晴。

林折夏十分鄭重地,等到第二天中午。

她赴約前,甚至還多吃了半碗飯。

“胃口不錯啊,”魏平笑笑說,“叔叔本來還擔心你不習慣。”

林折夏把飯碗一推,說:“我吃飽了,我出去一趟。”

“出去乾什麼?”林荷問。

“……曬太陽。”

林折夏坐在自家樓棟門口,守著對麵樓。

十二點。

對麵樓棟沒人出入。

十二點半。

還是沒人。

下午一點。

門開了,走出來一位老爺爺。

她等到晚上,都沒等到那個男孩赴約。

林折夏沒想過,他還真不想當人。

他就是,一條,小狗!

晚上老爺爺又出門扔了趟垃圾,很快又走回來,林折夏抓住機會上去問:“爺爺,你們樓有個跟我差不多高的,皮膚很白的男孩子,請問他今天在不在家?”

那時候的王爺爺身子骨還很健朗,對著個小女孩,有問必答:“是不是長挺帥的那小男孩。”

為了找人,林折夏強迫自己點點頭:“是還算可以。”

“那就是小曜了,他就住我對門,”王爺爺說,“他現在在醫院呢。”

林折夏:“啊?”

她還沒打呢,人怎麼就住院了。

王爺爺緊接著解釋:“昨天不是刮台風麼,好像是著涼了。”

“……”

林折夏實在很難想象那個畫麵。

昨天還在她麵前拽得不行、仿佛可以一個打五個的男孩子,出門被風吹了一下,一夜過去,就病倒了。

這是哪兒來的病秧子啊。

林折夏正想在心裡偷偷嘲笑他。

就見王爺爺搖搖頭,有些心疼地說:“那孩子也是挺可憐的,這麼小的年紀,父母就經常不在家,一個人住。”

“身體還不好,隔三差五就往醫院跑,也不知父母怎麼想的,居然放心得下……工作再重要也沒孩子重要啊……”

林折夏聽到這裡,忽然,想放過他了。

她第二次遇到遲曜,是一周後,她跟著林荷從超市回來。

一周時間,她仍不是很適應新家的生活。

她拎著零食袋,遠遠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

男孩子背影很單薄,儘管現在是夏天,他仍穿了件黑色防風外套,正在開單元門。

林荷先進屋,林折夏想了想,往對麵樓棟跑去。

她叫住他:“喂。”

那男孩開單元門的手頓了頓,手背上有清晰的針眼印跡。

林折夏從自己零食袋裡掏出一袋自己最喜歡吃的牛奶味餅乾,塞進他手裡:“給你。”

對麵很顯然想說“拿走”。

林折夏板著臉說:“聽說你生病了,你快點恢複身體,不然我不好堂堂正正地打敗你。”

對麵沒想到她能找出這種理由,愣了愣,以至於沒能第一時間把餅乾還給她。

搬進南巷街第一個月後。

林折夏跟人打了一架。

這架打得非常轟動,直接讓她名揚小區,並被林荷劈頭蓋臉訓了一頓,然而,她打架的對象並不是遲曜,是何陽。

那天她在小區裡晃悠。

林荷在附近找了份新工作,一大早出門上班,魏平這天休息。

她不想和魏平待著,吃完飯就說:“魏叔叔,我出去轉轉。”

魏平也很無措,他沒有過孩子,並不知道要怎麼和小孩打交道,也不知道要怎麼取得林折夏的好感:“那你……注意安全,不要出小區,外麵很危險的。”

林折夏點點頭:“嗯,知道了。”

小區裡有個簡易球場,年齡大的人往往都在傍晚才過來打球,傍晚下了班或者放了學聚在一起。

下午這個點,球場上更多是和她同齡的小孩子。

那時候的何陽是個小胖墩,性格蠻橫,自詡是“這個小區的老大”。

也許是因為足夠中二幼稚,身後還真跟著群認他當老大的小屁孩。

“老大,你的球打得真高。”

“老大,你投得真準。”

“老大!我們去小賣部買冰棍吧!”

“……”

林折夏坐在一旁的秋千上,覺得這幫人很幼稚。

她坐了會兒,日頭太曬,準備回家,聽到有人終於脫離“老大”句式,說了一句:“看——那是不是遲曜。”

她順著看過去,看到了一張不久前才見過的臉。

膚色慘白的病秧子正拎著東西,經過球場外麵那條道。

何胖墩完全那會兒就是個熊孩子,以取笑人為樂:“把他叫過來,讓他跟我們一起打球。”

有人說:“他拿不動球。”

還有人說:“他總生病,沒法和我們一塊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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