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也曾有過不舍,有過掙紮
穆之周是在暮色將闔的時候從軍營回府的,他前腳剛進書房,銘姨娘後腳就跟著進來了。
“你怎麼過來了。”
穆之周並沒有回頭,他脫下身上的披風扔給醜奴,背對著來人頭也不回。
不用回頭,光聞著撲鼻而來的香味,心底大約也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銘姨娘搖曳著楊柳腰肢款步向前走至穆之周身旁,軟弱無力般的依靠在男子硬朗的肩膀上,露出一副嬌媚可人的樣子,“將軍,您還真是喜新厭舊的緊,自打有了新夫人,就一次也沒來過奴家房裡…”
“有事說事。”穆之周似乎並不吃這一套,他的麵上並未因為對方的柔情蜜意生出半分溫柔來,冷淡的語氣裡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
平銘向來知曉他的脾氣,見狀,也不敢再繼續趴在他背上,整了整微褶的衣裙,說話時的語氣相比方才也正常了不少,“將軍,奴婢今日瞧見紅鸞院裡的丫頭在狗洞旁私會外麵的野男人,此事若不及早製止,怕帶壞了紅鸞小姐…”
聽見紅鸞的名字,穆之周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異樣,銘姨娘以為是自己方才說的話煽動了穆之周的心思,心下甚是得意,她咬了咬嘴唇,正欲接著繼續說下去時,卻又聽見穆之周不耐煩的說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啊…是。”
黃衣女子福了福身子,心裡雖有百般不情願,卻也不敢忤逆了穆之周的意思,她訕訕的撇過頭看了一眼醜奴,大約是覺得今日不受待見的場景被下人看了去,有些抹不開麵子。
醜奴是個識趣的人,在銘姨娘看過來時,早已經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等到書房裡重新恢複安靜時,穆之周臉上僵硬的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他拿出一旁放著的上好狼毫筆,沾了沾墨汁,淡淡問道,“查出來那個爬樹的小男孩是來找誰的了嗎?”
“屬下盯了這幾日,未曾見到有人與他接觸。”剛說完這句話,醜奴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複緊接著說道,“今日屬下同將軍去了軍營,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小男孩見到了院內他想見到的人。”
穆之周蘸好墨汁的筆舉在半空中遲遲未落,氤氳過
久的汁水輕輕滴在宣紙上,留下了顯眼的汙漬。
“所以,平銘方才所提的丫鬟,便是有極大可能見了那個男孩子的人,對嗎?”穆之周正正落下筆,將將遮住了上好宣紙上原有的汙漬。
醜奴沒有回話,其實穆之周問這句話的時候也並非是要一個回答,答案在他落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肯定。
見到宋長尤,宋梓舟心裡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安慰感滋生的,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她無比慶幸長尤未被人發現。
然而,她卻未曾料到,自宋長尤開始嘗試著爬第一顆大樹時,這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就已經進入了小穆將軍的視線。
穆之周推開紅鸞院裡的大門時,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麵前寂靜的石子路,餘光映襯出四周微明的燈火,十幾米開外的距離,就是妹妹的居所,透過薄薄的窗戶紙,依稀還能看見那個被丫鬟簇擁著的俏皮身影,大約是氣氛太過旖旎的緣故,視線在這一刻竟漸漸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