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這個自異域而來的女子。
聽見有人推門而入,平銘著急忙慌的跑了出來,然而在看清出來人麵容時,她眼睛裡的原本閃爍著的光芒忽然就黯淡了。
“你在等他嗎?”
宋梓舟提了提裙裾,抬腳邁進院子裡,這樣的神色她見過,從前在府裡時,院子裡有響動,趙姨娘也會帶著這樣驚喜的表情跑出去,最後發現不是父親,她臉上的失落同現在的平銘如出一轍。
倚著門的女子同她第一次見她時天差地彆,淩亂的頭發毫無章法的散落在肩頭,明黃的衣衫上沾了很大一塊汙跡,仔細分辨不難發現,那些肮臟難堪的印記
是被人用力在地上拖拽沾染上。
“是,我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再見我的人。”
說起那個人,黃衣女子身上積攢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乾了,她用力扒拉著房門,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滑落下去。
宋梓舟伸手去扶,還沒來得及觸碰到地上女子的胳膊,忽然聽見對方冷冷的問道,“你在可憐我嗎?”
聞言後,伸出去的手猶豫著縮了回來,對於驕傲的人來說,他人的同情是一種比死還要讓人難受的東西。
“我沒有。”
素白色的身影輕輕走了兩步,靠著落魄到極致的黃衣女子坐下,平靜淡然的眸子遠遠落在一旁蕭條的假山上。
而那裡,生長著一枝小小的白色花朵,夾裹在茂密的草叢中,雖然不起眼,但卻真實的存在著。
“你來是想追問原因,對嗎?”
“我難道就不能是來找你喝酒的嗎?”
說著,宋梓舟用力拔開陶罐上塞著的紅色綢布,沒了遮擋,罐裡的梨花釀肆無忌憚的跑了出來。
煙霞順勢遞上兩隻鳳鳥紋爵,看著酒杯一點一滴的
被滿上,黃衣女子眼睛裡突然模糊了。
“他很喜歡梨花釀,可我真的不明白,這酒甜甜膩膩有什麼好喝的,哪比得上我們南蠻的夕陽陳,那勁兒光是聞一聞都能醉上三天,入口烈的像是能把喉嚨燃燒起來,隻是…可惜我這輩子再沒有機會嘗一口了…”
說起故鄉的酒,平銘臉上出現了一抹前所未有的驕傲神情,然而片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遺憾和惋惜。
時至今日,身在異鄉,回想起過往種種,這個女子心底裡是否會有那麼一絲絲後悔?
當初的瘋狂肆意和不顧一切,明明為的是更美好的將來,可是啊,人總是走著走著,就忘記了自己最初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了。
“看來,你很想念你的家鄉。”穿著素白衫子的少女輕輕轉動著手裡的酒杯,梨花釀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敲擊著杯壁。“為了一個人孤身遠走他鄉,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他是值得的,隻是可惜,我並不是那個能讓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宋晚晚沒有出現之前,我以為他的冷淡我是能夠忍受一輩子的,然而…”
然而後來她發現原來他並不是一塊隻懂得行軍打仗的木頭,在宋晚晚麵前的穆之周,也是會溫柔似水無微不至的。
嫉妒這種足以毀滅人的情緒大抵就是從這個時候自她心底悄然滋生的,人在沒有對比的時候可以什麼都接受,而一旦有了對比,心裡的落差感就成了惡魔,總有一天會唆使著你做出十惡不赦的事情。
“你知道嗎,”平銘突然轉過頭看向身旁坐著的女子,“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隻有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