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平銘躺在床上一直琢磨著,那個人究竟有沒有看清楚自己的模樣,他當時是不是也笑的很大聲。
第三次遇見他,她十九歲,已經成了彆人的妻子。
因為家庭的窘迫,喜愛醺酒的父親將她賣給了部落中最愛賭錢的屠夫,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瞧見那個仍舊穿著一身白色衣裳的少年時,她正被丈夫按在身下拳打腳踢。
成親的時日有多久,她被虐待的時間就有多長。
從前並不覺得有什麼,咬著牙挺一挺,丈夫因為輸錢滋生起來的怨氣消了一切就都好了,然而今日…
然而今日,當著那個纖塵不染美如冠玉的矜貴少年麵,她心裡麵沒來由的滋生出強烈屈辱感來。
在這種屈辱感的驅使下,她將頭深深埋在冰涼地麵上,妄圖用這樣的方式避開穆之周的視線。
可是,一個丈夫在熙熙攘攘的長街上毆打妻子,
這原本就是一件很吸睛的事情,即便她再怎麼收斂和隱藏,也沒有辦法逃脫掉少年投擲過來的目光。
“住手。”清冷的聲音淡淡落在耳邊,卻又叫人不由得心底顫了一顫。
屠夫剛剛一拳落在她腰上,聽見聲音,抬起一張油膩到極致的麵龐看向不遠處站著的人,“你是誰,竟然敢管大爺家裡事,膽子倒是不小…”
平銘咬著牙生生忍下腰上的痛楚,偏過頭不敢看少年的臉。
“放肆…”
醜奴提高音量吆喝了一聲,正欲走上前教訓屠夫,卻被穆之周伸出來的碧玉折扇擋下了,他勾起唇角輕輕笑了笑,低下頭看向比自己矮太多的油膩男子,開口說話時語氣中極儘諷刺。
“你這樣的大爺當的著實沒有意思,我若是你,倒不如一頭撞死在攤前豬肉上,自我了結總比禍害他人好太多。”
“你這個黃毛小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大爺給你苦頭吃吃,才能長點教訓…”
屠夫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的妻子,一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一邊挽起袖子朝著少年走去。
平銘忍受不住,帶著幾分哭腔低低呻吟了幾分,知曉丈夫要上前挑釁,挪動身子讓開了一條道路。
穆之周同南蠻第一勇士打架的樣子她見過,一想到屠夫即將要挨打,她心裡麵竟然生出了幾分報複的快意來。
“你想讓我幫你教訓他?”
少年懶洋洋抬手,很輕鬆的接住了屠夫劈下來的掌風,然而話卻是對著躺在地上的她說的。
平銘痛苦到無法忍受的身體在聽完對方說的話時,稍稍一震,低著的頭卻是怎麼也抬不起來。
穆之周用力掰了一下,屠夫手腕發出清脆的咯吱聲,而後響起慘烈的求救和嘶喊聲,當然,還有一直圍在邊上看熱鬨的喧嚷聲。
“像你這樣連頭都抬不起來的人,活該被男人欺負。”
白衣少年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奚落和不屑,他輕輕鬆手丟開捏著的肥胖手腕,接過身後侍者遞上來的稠
絹,嫌惡般的擦了擦手。
明明看似根本就未用多少力氣,可屠夫的身形偏偏被他這一丟攘出去了好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