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奴和煙霞聽聞她的吩咐後,眉頭齊齊皺了一下,而後麵上出現一種不明所以的了然,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找來了她所需要的東西,目光在觸及到床上燒的不省人事的少年時,侍者臉上除了擔憂,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詫。
醜奴將盆子放下,煙霞拿著帕子在水裡晃了一下,取出擰乾後放在穆之周額頭上,宋梓舟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兩個侍者在處理這種情況時顯得頗為熟練,就像是…曾經不止一次的遇到過。
“冷…”
沒有了被褥和裘衣的庇護,寒冷的感覺比之前更甚,睡夢中的穆之周不自覺蜷縮起身子,隨著他的動作,放置在額頭上的帕子滑落到了軟榻上。
宋梓舟趕緊上前一步將穆之周按住,吩咐侍者繼續替他擦拭身體,此時的意識模糊是由發燒引起的,如果不及時退燒,後果不堪設想。
三個人忙碌了整整半夜的時間,穆之周畏寒的症
狀才稍稍減緩,在冷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下,身體上灼熱的溫度也開始漸漸下降。
察覺到這一轉變,宋梓舟喜極而泣,掉下去的眼淚正正砸在了少年長長的睫毛上。
“舟姨娘,將軍身上的溫度大抵是退下來了,夜已經深了,要不然你去旁邊床上休息一會兒。”
醜奴看著穆之周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躬了躬身子,輕聲勸著麵前的女子。
“他經常這樣嗎?”
沒有直接回答醜奴的話,女子失神的望著軟榻上躺著的少年。
醜奴略微遲疑了一下,眼圈漸漸紅了,“自從十二歲那年被扔進雪漠整整一夜後,將軍幾乎年年都會發一次高燒。”
難怪呢,難怪隨時在側的兩個侍者看見尊者,竟然既不驚訝也不慌亂,原來是已經習慣了。
次日天亮,穆之周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
是握著自己的手爬在塌前睡著了的女子,第二眼看見的是俯在食案上小憩的兩個侍者。
軟塌邊的窗戶上,有一縷溫暖的陽光灑了進來,不偏不倚,恰好照在了女子緊閉著的眼睛上,宋梓舟在睡夢中輕輕皺了皺眉頭,穆之周見狀,伸出另外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溫柔的遮在她眼前,將刺目的光亮統統擋開了。
宋梓舟睜開眼瞧見擋在自己麵前的寬厚手掌,眸光一瞬間模糊了,她伸出手以五指交握的姿勢握住麵前少年,抬起頭輕輕笑了起來。
“你終於睡醒了。”
穆之周的麵色不再是過分的蒼白,也不再是過分的潮紅,看起來像是已經恢複如常了。
“昨夜嚇著你了吧。”少年壓低嗓子柔聲問道,他堅毅麵龐上的五官溫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宋梓舟趕忙搖了搖頭,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吵醒了一旁睡著的侍者,醜奴和煙霞看見他醒了,臉上欣喜的表情毫不掩飾。
“呀…”
醜奴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一路小跑了出去,過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手裡麵端著一個小小的瓷碗走了進來,碗中冒著的縷縷熱氣散發至空氣裡,一股刺鼻難聞的藥味兒縈繞在穆之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