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發,也不看她
話音剛落,夜來領著暗子轉身追了出去,星九覺得慌,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抓,而那個人已經大步走開,隻留下瘦削的背影在明晃晃的日光裡越來越遠。
伸出去的手什麼都沒能握住,哽咽在喉嚨裡的恐慌呼之欲出。
從不曾有一刻讓宋星九如現在一樣害怕,她體驗過失去的滋味,生離死彆陰陽倆隔,那樣翻天覆地的苦楚和無可奈何的心酸洶湧滂沱,而她不願,不願在經曆一回。
星九站在大門口等夜來,秋末的風早已有了幾分寒意,呼嘯著毫不留情的刮在臉上,初冬的臉變幻無常,竟無端落起傾盆大雨,她卻仿若不察,站直了身子固執等著,任由冰涼地雨水打濕全身,青裳籠罩下水滴一滴又一滴。
夜來回來的時候,王府門口的燈已經依次掌起。
遠遠看見那個姑娘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雨裡,狼狽的
模樣輕而易舉就惹得他心疼。
摒退身後跟著的暗子,他從袍內不明顯處扯下一塊布條,快速紮在左手剛被刀劃傷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地方,用寬大衣袖仔細遮好,然後拿過荊薑手中二十四骨節黑色大傘走近他的姑娘。
“怎麼弄成這樣?”
夜來將傘撐在星九頭頂,看清她此刻模樣,語氣裡忍不住帶了責備的意味。
濕漉漉的姑娘抬眼看他,長長的睫毛被雨水打濕,有倆三根輕輕黏在一起。
心心念念的人完好無損地回來,那些擔心和畏懼儘數化做委屈,星九撇了撇嘴,撲進這個十四歲少年懷裡放聲大哭。
夜來將下頜抵在小姑娘發頂,敞開外袍順勢把她裹進自己衣服裡,寵溺的笑她真是個小孩子。
大抵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星九存了習武的念頭,倘若危險不可避免,那麼她不要在危險來臨時懦弱的連為他衝上去的能力都沒有,及此拋開詩書禮儀女紅樂
工,央著夜來尋了師傅,有板有眼一招一式的練了起來。
練武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其中艱辛苦澀難言,星九出身顯赫相府,自幼有雙親嗬護,而門第沒落後依舊被尊榮高貴的六殿下放在掌心嬌慣,這般富足的生活使她從未體驗過塵世疾苦,唯一支撐她不敢退縮的信念是夜來平安。
劍柄在星九纖長的指尖摩挲出老繭,日複一日地練習褪去她原本的稚嫩和單薄,逐漸成長的英姿颯爽落落大方,春去秋來夏雨冬霜,四季打年輪繞了幾個圈。
打敗師傅擁有一身堪比暗子的本領,她僅僅用了五年。
那一年,夜來剛過了及冠複一年,而宋星九,也隻有十六歲。
星九和夜來之間的變故就發生在她十六歲這年。
豆蔻枝頭的少女青春與朝氣撲麵而來,眸光盈盈處藏不住與生俱來的驕傲,她學著那個人仗劍負手的樣
子立在都城長街上,眉眼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