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來替母親和那個奪走了自己姓名的人開脫的,今日穆之周的開口維護,怕是帶給了父親危機感。
“爹,”女子微微斂下睫毛,將眼眶裡的淚光掩藏起來,“您說這話,是怕我有朝一日得勢,借著小穆將軍的力量來對付母親和妹妹,對嗎?”
宋延年沒有說話,他低了低頭,將麵色埋進光亮的陰影裡。
“這諾大的宋府,是你家人的不止尉氏母女,為什麼你就從來不肯將其他人看進眼裡?”女子用帶了幾分自嘲的語氣詢問,話脫口而出時,長長的睫毛不可避免的濕潤了。
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蠢到問這樣的問題,
雖說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卻也有親疏之彆,那些不被重視的其他人,對於父親來說都隻不過是可有可無和無關緊要。
偏愛是沒有道理和原因可言的,隻是恰巧,她,以及他們,都不能足夠幸運的去到這個男人心上。
細究有些問題的答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自取其辱。
“孩子,你既做了我的女兒,那麼父親便也是愛你的…”
“愛?”她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這淺短而悲慘的前半生,失聲笑了起來,“如果父親的愛是縱容她人肆意欺壓女兒還不允許還擊的話,那麼這種愛不要也罷。”
宋延年抬起頭來,正對上女子冷冽淡漠的目光,他剛想要說什麼,可被對方這麼一看,明明已經湧上喉嚨的話語,卻又突然之間忘得一乾二淨。
“父親可還記得離家前的那個夜晚女兒同你說過什麼?”
聽見對方的詢問,這個年紀並不算太大,可發間卻已經有了幾根銀絲的男人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一晚的月光好像一如今夜這般明亮,不過比月色更明亮的,是庭院裡燃起來的燈籠和喜燭…
“既然父親也希望如此,那麼女兒便答應了,隻是父親需要知道,我宋晚晚並非天生就隻懂得忍讓和退縮,這並不是第一次,但卻是最後一次。”
記憶中的聲音穿過時光的縫隙重新響在耳邊,宋延年官服下的身軀猛然一僵。
看著對方的模樣,女子知道,他是記起來了。
“舍了宋晚晚這個姓名,從此成為宋梓舟,是我能為父親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從被尉氏當做通房丫鬟送去將軍府那一刻,我就已經不再是宋府的人,亦不再是父親的女兒,更不會在應允聽從宋大人任何一件事情。”
平緩的聲音裡夾雜著巨大失望過後的凜冽,宋梓舟神色微寒,雙目如潭。
她從前並不是一個喜歡記仇和反擊的人,但這並不
代表以後不會是,如果一個人想要強大必須要先學會反抗,那麼她並不介意將以往所受的委屈和傷害一點一點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