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了,宋梓舟將絲帕從嘴邊取下來,微微抬起下頜,“殿下可真會臆想,編故事的能力應該比磬書樓裡的說書先生還要厲害些許。”
知曉從對方嘴裡問不出來什麼,少年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將放在船舷上的紙條展開浸入水中,漆黑色的墨跡一點一點氤氳開。
這是他遣人瞞過煙霞視線塞入她手裡的,為的就是將她引到這裡來。
不經意的相遇,護城河邊所有的船隻離岸,唯一的一條小船上僅能承載兩個人,表麵看似緣分使然的事情,不過是為了兩個人單獨相處而刻意製造的。
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緣分這一說。
如果有的話,又怎麼會在她成為那個人的妾室後,才和他相遇。
說起磬書樓,少年將早已看不清楚字跡的紙條緊緊拽在掌心,淅淅瀝瀝的水漬自他指尖流出後,沉聲問道,“你可知鳳央對於那個人來說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鳳央?
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個偏偏美少年風華絕代媚態百生的模樣來,打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知道鳳央是穆之周的人,但具體是做什麼的,卻是一點兒也不了解。
唯一知道的,大抵就是他磬書樓說書先生的身份。
看出宋梓舟的茫然,少年勾起唇角,不隻麵上是笑著的,就連說話時語氣裡也含著藏不住的笑意,“連這一點都沒有摸透,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還是繼續待在那個人身邊做一隻低眉順眼受儘欺辱的小白兔好了。”
“當然,”宋梓舟乾乾脆脆的回答道,“隱忍啞讓可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了。”
九皇子音嵐轉過頭看向不遠處坐著的人,暗自在心裡猜想著,她平靜的眉眼和淡然的模樣下隱藏著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靈魂。
“三皇子和十六皇子,一個擁有強大的世族做後盾,另外一個擁有滔天的權勢庇護,而九皇子你更是得天獨厚,擁有帝王無窮無儘的寵愛,表麵來看,最有資格角逐皇位的人大抵就是你們了。”
起初聽見這個姑娘同自己說這番話時,音嵐根本就不以為意,同樣的話,他早就從另外一個小小少年嘴巴裡聽過了,當時的他正想要嗤笑的時候,忽而聽見對方說了接下來的話…
“事實上,帝王的寵愛和至高無上的皇位,對於
九皇子你來說是最虛無縹緲的。”
“蕊妃娘娘這些年來盛寵不衰,不過是因為她在平陽街頭與陛下相遇的那一刻,像極了尊者心底裡麵真正惦念的那個人,而殿下,承載的隻是皇上對於那個流落在外素未蒙麵,甚至連性彆都不知道的孩子的愛。”
“聖上自穆之周十二歲開始就給予了他過多的關注,這份重視甚至可以說超越了所有皇子,十四歲時毫無任何保留的放權,並且一路扶持相助,時至今日,年紀輕輕的他已經可以和經營數十年之久的太尉以及鄭氏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旁人看來,陛下的做法單單隻是為了慰藉故去阿姐的亡靈…”
“然而實際上,高居廟堂之上的那個人,真正的目的是為流落在外的孩子培養日後爭儲的勢力。”
“將軍府並非不涉及黨爭,而是因為他所支持的皇子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