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原本是屬於哥哥的
宋梓舟知道兄長死亡的真相,是在萬象佛寺待的最後一個晚上。
第一日擺好祭壇後,她親筆將哥哥的名字以及生成八字寫在黃色的符紙上,經由一名僧人轉交給慧靜大師,折疊過後壓在香爐腳下。
第七日子時,大抵因為今夜是替哥哥超度的最後一刻,思慮過多心有不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索性起身穿好衣服,獨自前去祭壇,想趁僅有的時間多陪陪兄長的亡靈。
然而讓宋梓舟沒有想到的是,她到的時候,已經早早有一個人跪在那裡,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傷心的喃喃自語。
因為是背對著宋梓舟跪下的,所以他並沒有發現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裡多出來的第二個人,仍然自顧自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依著身形的輪廓,隱約可以分辨出那個人就是從
自己手裡接過黃色符紙的僧人。
其實哪是什麼僧人,不過是當日邊疆之戰時幸運的從硝煙中存活下來的將士,因為知曉那場戰爭下隱藏的一段往事,而被當今陛下刻意發配至萬象佛寺,用這樣特殊的方法約束和監禁。
若不是這一夜心緒不平無法安眠,若不是這位僧人將符紙轉交給慧靜大師時,目光觸及到上麵寫著的宋清酒這三個字,若不是他抑製不住內心的同袍之情,於最後一日深夜前來憑吊…
或許宋梓舟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哥哥真正的死因。
她的哥哥,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露出讓人安心笑容的哥哥,被逼迫著用自己的死亡成全他人的榮耀加身盛世風光,最後卻隻落的身首異處寂寂無名的荒涼和蕭條。
為什麼?
憑什麼?
得知事情的真相,巨大的不甘自心底深處滋生,
強烈的悲憤夾雜著痛恨席卷而來,濃烈的快要將她淹沒。
“你為什麼非要娶宋晚晚?”
“因為…我想照顧她。”
從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這一刻忽然有了答案,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麵之後,穆之周當日的回答顯得可笑極了。
原來啊,這一場從頭到尾毫不當對的親事,是用兄長的性命換來的一個承諾。
宋梓舟從前沒有目標毫無誌向,活的壓抑,隱忍,啞讓,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不,過往十九年,她甚至連死人都不如。
想到第一次見到穆之周時,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帶領將士們凱旋歸來的神氣模樣,宋梓舟將雙手握成拳頭,手指一點一點攥緊,一點點攥的更緊。
長長的指甲劃破皮膚刺進肉裡,紅色的鮮血順著指尖流出,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那一天,光榮原本是屬於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