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周仿佛對此並不在意,或者說,這一刻他已經對宋梓舟死心了,不再乞求她的關懷與愛意,不再奢望能夠取代宋清酒,成為被她放置在心尖上喜歡著的人。
甚至私心裡想著,這個世界上多一個姑娘記得那個燦若星辰朗如清風的少年,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將軍府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單月逢五的時候,各
房各院都得去趙老夫人那裡用午飯,一家人坐在一起閒談嘮嗑,彼此互相聯絡感情。
這個月第一個五時,因為穆之周生了一場醒不來的怪病耽擱了,所以十五相聚就顯得比之前更加有意義一些。
宋梓舟在吳氏的陪同下最先到達老婦人院裡,蘇嫲遙遙看見她,樂嗬嗬的迎了上來,然而目光觸及到站在她身後的吳氏時,臉上的笑容立馬頓住了。
女子敏感的覺察出這一異樣,下意識的回過頭瞧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老者,隻見吳氏正恭恭敬敬的對蘇嫲行見麵禮,那張蒼老的麵容上並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短暫的愣神後,蘇嫲立即反應過來,趕緊委下身子回了一禮,笑著道,“原來前日裡小煙霞過來同老夫人所稟的人是宋嬤嬤,不曾想您竟同舟姨娘有些淵源。”
吳氏微微頷首,“奴婦未入宮前,同舟姨娘亡故的母親是舊相識,當日蕊妃娘娘良善純厚心懷仁慈,見奴年邁,特向今上求了允準出宮的恩賜,然而滄海桑
田物是人非,幾十年之後的今天再歸鄉,早已是無親可投,幸而輾轉知曉故人之女的下落,這才又從平陽千裡迢迢的奔過來。”
侍者說完這段話後,宋梓舟眉頭輕蹙,那雙靈動的眼眸裡迅速閃過一抹誰也不曾發覺的驚詫。
讓她意外的並非吳氏原是九皇子母親蕊妃娘娘身邊的人,而是…吳氏的故鄉竟也是平陽。
難道…是巧合嗎?
簡短的寒暄之後,蘇嫲領著她們去了內堂,趙老夫人在看見吳氏的時候,同樣有些驚訝,隻是未表現的太明顯,宋梓舟沒有開口解釋,她知道,蘇嫲會將剛剛侍者所言原原本本的同趙老夫人複訴一遍。
原以為吳氏不過是宮中娘娘身邊資曆稍長閱曆深些的普通宮人,現而今從蘇嫲和老夫人的反應看來,吳氏從前應是頗有些地位和聲望的,否則又怎會被堂堂將軍府的老祖宗所記住。
也是,能夠從先皇後宮延連至當今陛下後宮,最後安然無恙的被放出返鄉,這樣的人如何能簡單的了。
她們在內堂小坐了一會兒時間,翠微帶著丫頭也趕
了過來,緊接著來的是穆之周和宋晚晚。
宋晚晚跟在那個白袍少年身後亦步亦趨的走進來時,宋梓舟敏感的捕捉到了正對麵椅子上坐著的翠微臉上一閃即逝的敵意,她佯裝無意的端起手旁茶盞抿了一口。
這後院裡被家主寵愛的女人,若是沒有盔甲在身,指不定什麼就會死在她人的眼刀之下。
穆紅鸞是最後一個到的,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些許,不過這對於她來說算不得什麼差池,畢竟沒有人會因此而去責怪老夫人嫡親的孫女兒。
長長的食案擺好後,所有人依次落座,穆紅鸞嚷嚷著要吃冷酒,蘇嫲拗不過,在征得老夫人同意後,便譴人拿了一壺來。
她將自己麵前的酒杯斟滿後,順帶著連宋梓舟麵前的杯子也滿上了,酒還未入口,忽聽穆之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從第二個位置上傳來。
“舟兒,你今日不許吃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