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鸞誤以為他要做傻事,嚇得趕忙收了手裡的劍,用帶著濃濃哭腔的語氣質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鳳央緩緩站起身,邁開腳步從幾案後走出,來到穿
著淺黃色衣衫的少女麵前,用力將劃破了的衣服扒拉開一個更大的口,沒了綢布的遮擋,胸前一條似蜈蚣般可怖的醜陋疤痕暴露在空氣裡。
少年指著那條已經結了痂的傷疤泠聲問道,“穆小姐,你可知這是什麼?”
“這是?”黃衣姑娘征住,驚訝的看著麵前人的胸膛,原先的憤怒和難過悄無聲息的轉變成疑惑,再化作心疼。
“九年前,穆氏突逢變故,那時你還小,被老夫人護在臂彎裡尚不知家門飄零,可你兄長卻被逼迫著不得不站出來,以一己之力承擔起姓氏的興榮,彼時,將軍府內憂外患腹背受敵,公子一隻腳還未踏上詭譎多變的政堂,另外一隻腳就已經踏進了閻羅王的死人殿…”
回憶起攜帶著刀光血影的往事,鳳央抓著胸前衣襟的手驟然一緊,那雙漂亮的眼睛忽而變得凶狠,像是透過眼前姑娘,看見了昔日的敵人。
“鳳央…”穆紅鸞突然有些沒來由的害怕,她輕輕喚了一聲,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退。
紅衣少年仿若未聞,邁開步子將剛剛拉遠的距離縮短,低下頭看著少女握在手中的長劍,微微眯了眯眼,“那時候,有一柄比你祖父的虹淵還要鋒利的劍,那柄劍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刺穿了公子的胸膛…”
“那後來呢?”觸及兄長危難時的千鈞一刻,黃衣姑娘麵色突變,四肢因為緊張而僵硬起來,她攥緊虹淵,呼吸在這一瞬靜止。
“後來,”少年嘴唇微揚,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許是想起了什麼值得欣慰的事,那張陰鬱的麵龐緩緩漾開絲絲縷縷的笑意,“我將自己的胸膛遞了上去,這塊傷疤便是那時長劍貫穿身體後留下來的印記。”
話及此處,鳳央嘴角的弧度不再上揚,他將目光移向穆紅鸞的眼睛,一字一頓,帶著某種恨意般的道,“穆小姐,你問我為什麼要幫著外人將舟姨娘往刑部的牢房裡推,我現在告訴你,因為央生來性涼情薄,誰人如何都與我無關,隻除了你兄長…”
“公子他是我拿命護著的人,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資格傷害他,即便是舟姨娘也不行,生出對他不利心思的人,於央而言就算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聽見紅袍少年滿含怨憤的語氣,黃衣姑娘錯愕的睜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熟悉而現在無比陌生的少年,黑亮黑亮的眸色幾經變化,而後倏忽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