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未曾見過穆之周穿白色之外的其他衣服,
初初望見梧桐樹下一襲紅色新郎服的他,卿卿歪了歪腦袋,眉眼彎彎,暗自在心底裡感歎道,這個人長得真好看呢。
說起好看,真正能當得上風華絕代四個字的人是鳳央,可惜的是,卿卿將磬書樓裡的那個說書先生忘記了。
愣神的片刻,穆之周已從青石板那頭走到了眼前,待她反應過來,少年已隔著團扇輕輕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當著煙霞醜奴,一個門童兩個廚娘三個丫頭,以及四個雜役的麵,他們跪了空無一人的高堂,拜了天地和對方,坐在喜床上喝合巹酒的時候,穆之周目不轉睛的盯著卿卿,沒來由的紅了眼。
“卿卿,卿卿。”他喚她,一遍又一遍,昏暗的燭火下,他的眸光漸漸迷離。
卿卿也不覺得煩,他喚一聲,她便應一聲。
兩個人酒還未入口,人卻像是已經醉了。
穆之周娶過宋晚晚,迎過翠微,頭一回,揣著對故人的承諾鐵了心,後一回,想到紛亂的局勢咬著牙
,他啊,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薄情的人,是可以不需要愛的。
直到在盛京城的長街上遇到一心求死的她,在命運安排下一步步靠近又遠離,方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原來他和母親是一樣的人。
“將軍。”卿卿舉起合巹酒,學著醜奴一樣稱呼他。
穆之周接過心愛姑娘遞來的碧玉杯,聞及她口中那兩個字,突然想起宋梓舟冷著一張臉喚自己時候的樣子。
明明是不同的神態和語氣,可他卻偏從這兩個字裡聽出了她從前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於是眉頭不自覺緊了起來。
見狀,卿卿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下意識抿緊了嘴唇,看向他的目光柔柔的,睫毛撲閃撲閃,像仲夏夜裡忽明忽滅的螢火。
穆之周被逗笑,同卿卿挽臂飲下合巹酒,而後側頭附在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道,“你可以喚我阿周,或者…夫君。”
說到最後,刻意拖了長長的尾音,語氣裡的笑意滿的快要溢出來。
這一夜,做了小穆將軍許久妾的宋梓舟,以卿卿的身份,成為了阿周明媒正娶的妻,紅宵帳裡,與此良人,往後結發同枕,黃泉共友。
“卿卿,我們要個孩子吧。”
情到濃時,穆之周抱住心愛的姑娘,低下頭透過喜燭燃燒綻放出的朦朧光亮望向鬢角微濕的她,認真的語氣中帶了幾分不確定的試探。
“孩子?”卿卿還未來得及去想那樣遙遠的事,她有些驚訝,怔怔的,不知該如何作答。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提孩子,在流光閣的時候,他也曾問過她。
宋梓舟大抵永遠不會知道,穆之周自趴在她耳邊說出我想要和你有個孩子這句話後,便冒著被今上責罰的可能,令人更換了她房中帶有避孕功效的熏香。
想要孩子是假,真正想要的,是和她之間永遠的牽扯和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