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酷似清酒哥哥的臉,早早在心底裡下好的定
論,毫無緣由的便動搖了。
比起有人居心不良的猜測,他更願意自欺欺人的相信,或許魏心是真的,他的清酒哥哥並沒有死。
原是懷著滿腹質問而來,可在看見那張同皇阿舅,同宋清酒相像的麵龐時,鼻尖一酸,竟把什麼都給忘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有人都沉浸在自身情緒中無法自拔時,唯有跟在陛下身旁幾十年的公公是醒著的。
著一身宮人衣服的未歡上前,對著尊者和白衣少年福了福身子,嘴角堆著謙恭的笑意,“明珠得以尋回,真真兒是天大的喜事,恭喜陛下,恭喜皇子…”
陛下這一生聽過無數恭賀的話,可隻有這一句,是最中聽的,帶著重逢的激動入耳,驚起滿心的歡喜。
未歡側眼瞧了瞧聖上,又轉頭望著魏心,狀似無意的問道,“不知魏夫人是否來了,這些年,陛下念她念的實在是緊。”
能夠伴在君王身邊的,都是七竅玲瓏的人,未歡心知那個姑娘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陛下,而他想問的,也無非是皇子的真實性,可脫口而出,卻聽不出半
點質疑的味道。
隻是這一句,未問住白衣男兒,卻問慌了穆之周。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皇阿舅,倘若平陽魏氏秧之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半點蹤跡都尋不到,萬一…她真的死了呢?”
“那麼,朕會為她陪葬。”
金鑾殿上說過的話穿過時間的縫隙迎麵而來,穆之周不可控製的想起了宋氏祠堂裡擺放著的那塊牌匾,他的掌心倏忽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魏心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單腿向後撤一步,複跪倒在地上,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秧之這個名字雖從族譜上除了,可身上流淌的血脈仍舊是魏氏的,造化弄人,情深緣淺,現世束縛下,家母終究是無法坦然麵對那些過往,臨行前,母親特將此物交於我,囑咐兒子歸還給父親。”
“還君珠釵,隻盼今生永不相見。”
永不…相見。
明明是早就已經料到的結果,可此話響在耳邊的時候,陛下仍舊悲傷的難以自持,他抬起手,顫抖著從魏心掌中接過鑲嵌著花蕊的金簪,目光觸及簪尾處
用狂浪草書鐫刻著的清嘉兩個字,頓時淚眼婆娑。
是了,是她呢,他不會認錯。
這是她十五歲那年,他贈送給她及笄禮。
到此,已無須多言,如果說魏心同今上相像的容貌無法坐實他的身份,那麼這支金簪,已足以證明他同魏氏秧之之間的關係。
當場上響起如浪疊般的恭賀聲時,穆之周遠遠看著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眸光漸漸模糊。
也許有片刻的遲疑,但那片刻過後,心中是無比清晰的篤定,魏心是魏心,而非他的清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