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亨伯特·亨伯特 三(2 / 2)

默讀 priest 7413 字 10個月前

晨晨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這時,電梯抵達十二樓,鐵門應聲而開,她小聲問:“為什麼呀?哥哥,我有點害怕。”

“知道害怕是好事,因為美好的東西就像瓷器一樣,”費渡伸手擋住電梯門,示意女孩先出去,“對它們來說,最危險的往往不是在房間裡亂跑的貓。”

“那是什麼?”

費渡注視著女孩的眼睛,輕輕地說:“是瓷器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易碎。”

駱聞舟正在電表箱前,叼著根煙,靠在牆上等著他們。

“你倆買個保險絲要買半年?”駱聞舟把手電和一字改錐拎出來放在一邊,“再不回來,冰箱裡凍的魚都要越獄潛逃了。”

晨晨尋求安全感似的,邁開小短腿,飛快地跑進了屋子。

費渡從駱聞舟手裡接過改錐,十分熟練地拆開電表箱,把燒斷的保險取了下來,然後用老式的保險絲在線路兩頭轉了幾圈,輕輕一擰,也沒要鉗子,直接用一字改錐的錐頭一劃,就把那一小截保險截斷下來,他伸手拉了兩下,確保裝結實了,回手重新推上電閘。

身後的屋裡傳來“嗶——”一聲,冰箱和空調同時滿血複活,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一分鐘,旁邊駱聞舟叼在嘴裡的煙還沒來得及點。

駱聞舟看著他,突然驚覺,費渡已經完全脫離了少年的範疇,是個男人了。

他看費渡,眼光是時常分裂的——針鋒相對的時候,駱聞舟覺得費渡是個危險的禍害,性情混蛋,目無法紀,隨時有可能爆炸,而且一張嘴就找揍,特彆不會說人話。

而難得心平氣和的時候,他又總是會想起當年那個縮在彆墅門口的單薄少年,有時候會擔心他,有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過度關照——是大哥式的、心無雜念的關照。

可不知是不是費渡方才在樓梯間裡抽瘋的過線挑釁,忽然,駱聞舟那一分為二的視角居然有一點要合而為一的意思,偏差和謬誤彼此修正,總算擦出了一小塊客觀的清明——費渡既不是危險的反社會,也不是可憐的小男孩,他首先是個男人,而且是非常好看的年輕男子,知情知趣,還帶著一身明目張膽的假正經,渾身上下猶抱琵琶半遮麵地寫著“歡迎隨時來睡”。

駱聞舟想,如果他不是費渡,隻是在大街或是酒吧裡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大概會是那種讓人浮想連天好一會的類型。

但是……為什麼要有“如果他不是費渡”這個前提條件呢?

駱聞舟難道思考人生,乃至於吃飯的時候也有點心不在焉——陶然家的餐桌地方不夠,好多菜擺不上來,隻好直接端過來分,駱聞舟一不留神,舀了一大塊“白糖肘子”在費渡手邊的小盤裡,放進去才想起來,此處屬於“膝蓋以下”,那少爺不吃。

駱聞舟動作一頓,還沒等他說話,就看見費渡用筷子尖輕輕地戳了一下,皺著眉和那塊蹄髈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後一臉嫌棄的夾到了自己碗裡,表情好像嗅到了進口貓糧氣味的愛國家貓駱一鍋。

駱聞舟:“……”

果然,什麼“膝蓋以下”,什麼“咽炎”,都是這混蛋玩意裝的孫子。

除了市局那一幫人,費渡和常寧都屬於外向會說話的類型,很快就能融入氣氛,看著一點都不像外人,郎喬還狗長犄角裝了個洋,帶了兩瓶紅酒過來,除了未成年人,一人倒了一杯,熱烈慶祝陶副加入房奴狗大軍。

郎喬機靈地看出陶然和常寧之間粗大的單箭頭,當著常寧的麵,即興口頭組織了一篇“陶副禮讚”,從陶然如何愛崗敬業講到他熱愛生活熱愛小動物,又分門彆類地列舉了陶副隊多年來為了保護廣大“碎催”,和鬼見愁的駱隊長做出的種種艱苦卓絕的鬥爭,最後在駱聞舟皮笑肉不笑的注視下,她話音生生一轉,憑空給陶然編造了一個加強連的美女追求者,嚇得陶然趕緊作揖,懇求這位女施主不要無故壞人清白。

“陶哥真的很有耐心,”費渡適時地插話進來緩解尷尬,“將來自己有孩子肯定也是模範爸爸,我小時候沒少給他添麻煩。”

陶然麵紅耳赤地連連擺手。

常寧好奇地看著他。

費渡抿了一口紅酒:“我媽沒得早,陶哥當時正好是處理我媽那起案子的民警,當時我父親顧不上管我,他義務照顧了我好一陣——其實我那時也十多歲了,就算沒人管,自己也餓不死,但我是在他這才知道什麼叫‘認真生活’,姐姐,你彆看他自己老是瞎對付,其實照顧起彆人來,什麼都能替你想到。”

常寧聽完了這夥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推銷陶然,彆的沒感覺,先覺出了陶副的好人緣,忍不住偏頭衝著陶然笑。

陶然的酒量本來就是比“一杯倒”強點有限,被灌了大半杯紅酒,頭已經暈了,又被夢中情人似笑非笑地瞄著,他整個人完全喪失了思考機能,窘迫得胡言亂語起來:“沒有沒有,真……真沒有,小費渡那時候也不是我一個人照顧的,大家都關心你,連我師父後來聽說,都時常會問幾句……還有那誰——聞舟,你彆看他平時不說,其實偷偷去看過你好幾次,你那遊戲機還是他托我……”

駱聞舟聽著話音不對,連忙在桌子底下給了他一腳,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陶然所剩無幾的平衡感在他這一腳下灰飛煙滅,整個人一側歪,碰倒了旁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一個裝雜物的紙箱。

各種專業書、閒書、文件夾、筆記本稀裡嘩啦地掉了一地。

費渡和駱聞舟一人守著一個桌角,各自僵住。

郎喬沒心沒肺地用胳膊肘頂了駱聞舟一下:“真的假的,老大,你還乾過這事,好尷尬哦。”

駱聞舟:“……”

知道尷尬你還廣而告之!

他頂著費渡沉甸甸的視線,硬著頭皮乾咳一聲,欲蓋彌彰地站起來去收拾陶然碰掉的紙箱。

“沒出息啊,一喝多就瞎說。”駱聞舟生硬地轉移話題,撿起一個泛黃的筆記本抖了抖灰,“哎,師父的舊筆記怎麼在你這?”

他話音沒落,一張鉛筆的人物肖像從本子裡掉了出來,上麵畫著個男人,五官端正、文質彬彬,平視紙外的眼睛裡卻隱約壓抑著某種黑沉沉的東西。

畫紙上標著日期,是二十多年前,角落裡還寫著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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